誰約過誰去看
這一場忽滅忽明的傳說
剩下的夢想不斷地做
上升的氣球不斷地破
別難過別難過
沒原因有結果
天亮你不能見我
天黑至少想念我
如果沒有燈火
緊握這螢火
閃耀你陰暗的下落
事到如今你不肯親我
那麼至少肯定我
吹不熄的光芒
努力燃燒自己,
隻為你愛過的螢火
永不墜落
讓叢林中一個燈籠
獨自為黑夜閃爍
讓腐朽的感情
絢爛得化做飛舞的魂魄
……
永不墜落永不墜落
吹不熄的光芒
努力燃燒自己
請看我漂亮的堅持
別忘記我
“唯少,這個妞兒看起來很不錯。”
穆唯淺淺地抿了一口酒,從二樓包間的落地窗向下看去。位於一樓中心的舞台上,那個撞了他的車逃掉的丫頭早已喝得半醉,穿著銀色珠片旗袍隨著音樂的節奏邊唱邊搖擺。他不自覺地笑了笑,平素明明最討厭濃妝的女人,此刻看到這樣一個除了嘴唇,全身上下皆是一片銀白的女人,胸中卻湧起了一種別樣的悸動。
他聽著她用帶著哭腔的嗓音反複唱著那句“永不墜落”,勾起嘴角輕輕地笑:“是很不錯。”
淩晨三點,一眾人瘋到已經不剩幾個清醒的才算盡興。皇城的價格不菲,服務自然最是周到,給每個客人都預備了代駕。
“你拿著小費先回去吧,這位小姐我來送。”
扶著時夏星的那人愣了一下才接過紙鈔:“謝謝唯少。”
“你家住在哪兒?”
天旋地轉間,時夏星下意識地用法語說了個地名—她和陸執當年在巴黎的租住之處。
“嗬,你這是不會說中國話呢,還是知道我不學無術故意考我呢?”
問了半天仍是沒有問清楚,他隻好將她帶回了穆氏旗下的六星級酒店。
凱撒酒店最頂層的總統套房是穆唯除了家之外最常待的地方,隻是從沒帶女人上來過,貼身管家見他扶著連路都走不穩的時夏星回來,有些吃驚。
“找個人幫她洗幹淨,再換身衣服。”穆唯邊吩咐邊解開了襯衣的扣子,進了浴室。
再出來時,他意外地看到自己的床上多了個穿著浴袍的女人,便哭笑不得地喊來管家說:“有沒有搞錯,我隻不過少交代了句給她找個房間睡覺,你就把她放到我的床上,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管家連連道歉,為自己的失策後悔不已。同父異母的穆唯和穆城兩兄弟,雖然脾氣、秉性、長相沒有一處相像,但在對待女人上,皆是一樣的潔身自好,再怎麼愛玩也隻是表麵上鬧鬧,極少真正染指。
“我這就把這位小姐安排到別的房間。”
“算了。”穆唯揮了揮手,製止了要上來抱時夏星的管家,“把房卡給我。”
他將她橫抱到隔壁的房間,正要離去,時夏星卻抱著他的脖子不肯放手,含混不清地低聲問:“你到底是姓陸還是姓穆……”
他無奈地掰開了她的手:“我一直姓穆,穆唯的穆,從來都沒有姓過陸。”
剛剛洗過澡的她周身都散發著一種十分好聞的氣息,好似他小時候吃完草莓手上黏到的甜膩。他看了眼褪盡鉛華的她,喉嚨不由得發緊。這世上竟然還有人素白的樣子比濃妝時還嫵媚,就如同大俗即大雅,清純到極致原來就是這樣的動人。
穆唯忍不住想要吻上去,隻是下一秒卻又跳到了一邊。
時夏星吐了他一身,和他一起中招的還有他的手機。他一向愛幹淨,隨手將手機丟到了水池裏便急著去換衣服。
“我是穆唯,我在忙,現在無法接聽,有事找我請留言……”
聽到手機中傳出的弟弟的錄音,穆城不禁皺了皺眉:“奶奶半夜突然犯了腦溢血,剛送去醫院搶救,你快回來!”
“穆總,凱撒那邊的人說二少爺剛剛帶著個女人回去。”
“去醫院前先去凱撒。”穆城對著司機吩咐道。
換了衣服的穆唯差人幫時夏星再次清洗,又吩咐管家明早在她清醒前就將自己叫醒,之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熱水的衝擊下,吐過之後的時夏星倒是清醒了幾分,不再像之前那樣完全沒有意識。她穿好衣服便下意識地拎上包推開門,離開了這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一路扶著牆搖搖晃晃地走著,頭仍是昏昏沉沉的,一連按了幾次都沒有按中按鈕。電梯的門這時卻突然開了,時夏星沒有看清,直接走了進去,卻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撞了個踉蹌,向後倒去。
幸而那男人手疾眼快,及時攬住了她,隻是看到她的麵容時卻不禁皺了眉頭:“你怎麼會穿成這樣在這兒?”
時夏星在一片朦朧的光影中再次看到了陸執,這樣略帶責怪的語氣是多麼的熟悉。過去每一次她做了錯事,他都會像這樣裝出生氣的樣子唬她,可是她從來都不怕,因為知道,不管做錯了什麼,她那麼溫柔那麼好的陸執都不會真的怪她。
此時的時夏星卻覺得委屈,便不假思索地摟住了他的脖子,抽泣著說:“你那樣一聲不響地走了四年,不但不道歉,還假裝不認識我,讓那樣的女人欺負我,現在還對我凶……”
隨行的保鏢都知道穆城素來最討厭生人的碰觸,不知是否該上來拉開這並不是他的女伴的女人,隻好用眼神詢問他身後的助理。
穆城的助理跟隨他多年,不隻辦事效率高,對他的心思也揣摩得極準。他看了眼穆城臉上漸漸柔和的神色,便對保安們做了個“不必”的手勢。
穆城一直以為那個“陸執”不過是她為了接近他所找的借口。這麼多年,懷著各種目的、用各種方法企圖接近他的女人實在太多太多,他以為她也是其中一個,第一次的拒絕和摔在他臉上的銀行卡亦不過是為了讓他記得更牢的欲擒故縱計。
對他使過小手段的女人不止三四個,比起那些將欲望暴露在臉上的,他更厭惡心機深重的女人,因此見她沒再找他,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生意場上已有太多不得不麵對的爾虞我詐,再怎麼樣的絕色,也不如簡單一些的人讓他覺得舒暢。
對女人,他一向鐵石心腸,最不耐哭哭啼啼的那一款。隻是,這個緊緊地抱住他不放的女孩的眼淚和分外香甜的氣息,卻讓他心中莫名地生出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柔軟。他看人素來最準,卻唯獨看不透她,也許她真的將他錯認為了他人,如若不然,能將戲演得這樣真切,也實在太不一般了。
“查查她怎麼會在這兒。”怕吵醒了已枕在自己肩上睡去的時夏星,穆城用最輕的聲音吩咐助理。
“是二少爺,他在皇城遇到了時小姐,見她喝醉了就把她帶到了這兒。”他的助理一早就猜到他要問,趁他擁著她僵立在電梯口的工夫便已將事情的始末查清了。
見穆城臉色微變,林助理用最謹慎的措辭補充道:“二少爺沒有帶時小姐回自己的房間,給她另開了單間,吩咐了服務員幫她洗澡換衣服後就離開了。”
穆城的神色緩了緩:“找個妥帖的人把她送到我那裏。”
“您那裏是指?”
“湖東的公寓。”
林助理沒想到穆城會破例至此,雖然立刻掩住了詫異,卻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才稱是。
“時夏星的去向不要讓穆唯知道。”
穆唯最不喜歡睡覺的時候被人打擾,他深知沒有特別的事兒,管家絕不敢在此時敲門,於是邊開門邊問:“是不是那丫頭醒了?”
門外的穆城冷笑了一聲:“你真是越來越荒唐了!”
穆唯見是他,也不由得換了語氣:“嗬嗬,在穆總這樣日理萬機的人眼中,我這樣遊手好閑的自然荒唐。”
“奶奶腦溢血,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你快點穿好衣服來醫院,父親和兩個叔叔,還有穆因、穆嫣、李易江他們都已經到了。”平時穆城和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關係就不好,此時更是不想和他廢話。
“我又不是醫生,去了她該死還是得死,我還困著呢,不耽誤你去當乖孫子。”穆唯說著就要關上房門。
穆城卻一把推開:“不管你母親是什麼樣的女人,你到底還是穆家的人。”
“她是你的奶奶,不是我的,她就是死了我也哭不出來,除了我,孫輩裏能給她披麻戴孝的還有你跟穆因、穆嫣,用不著我去湊這個數兒。我沒有爺爺奶奶,隻有爸爸媽媽。這話還是跟你學的,大哥。”穆唯早已不耐煩,諷刺意味十足地叫了穆城一聲,“爸生病的時候我叫你去看他,你不是也說過嗎,‘他是你的爸爸,不是我的,我隻有爺爺奶奶,沒有爸爸’。”
穆城不想再多停留一秒,轉身離去。
時夏星醒來時全然不記得昨天的事,隻覺得有些頭疼,周圍是完全陌生的環境,她看了眼壁鍾—兩點。這樣的深夜她自然不便亂走,便下床跑到窗邊,想弄清所處的位置。隻是一拉開厚重的三重窗簾,室外的陽光就刺得她睜不開眼,原來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她環顧這間足有百餘平米的臥室,玻璃門隔開的衣帽間裏掛著的都是男裝,看來這兒是個男人的家,而且是個相當潔淨的男人。整間臥室都鋪著米黃色的長絨地毯,居然纖塵不染。
時夏星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袍,慌亂立刻代替了好奇。可是將整個公寓都找了個遍,也沒看到自己原來的衣服,隻得翻出包裏的手機,想給熊小樂打個電話,不巧的是,手機沒電了。
她想起客廳裏似乎有座機,便又折回了客廳。
正要撥號,大門卻開了,她吃了一驚,看到進來的是穆城,更是一愣。
穆城見時夏星呆呆地望著自己,便微笑著解釋道:“你昨天還醉著,總不能將你丟在原地,我趕著去醫院,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兒,就讓人把你送到了我家。”
時夏星根本不記得昨夜的相遇,隻當自己是夢到了陸執,便有些尷尬地說:“你在哪兒遇到的我?皇城嗎?”
她穿著鬆鬆垮垮的棕色絲質浴袍,脖子及胸前的肌膚更顯細膩柔白,垂到腰際的烏發帶著剛醒來時的蓬鬆微亂,素白的臉上全是迷茫,這天然的樣子倒比之前的刻意裝扮更顯嫵媚。她的腳很美,纖細潔白,圓潤的腳趾映在純黑的大理石上,好似珍珠般顆顆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