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七皇子的側妃生了?”孟小梳隨口問身旁的小福子和小春子。
她如今生活閉塞,無法接觸外頭的人,唯有向這兩個太監打聽消息了。
“是,聽說生了位亭主。”小福子說。
亭主就是皇子的女兒,當皇子成為親王之後,女兒才能被稱為郡主。
“母子平安嗎?”孟小梳又問。
“母子平安。”小福子說。
“我生平不喜歡寡言少語的人,方才你不是還很能說嗎?”孟小梳斜眼瞧著他。
“小福子雖然能說,但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小福子忙說。
“這麼說,你是知道些什麼的,生怕說漏了嘴,對不對?”孟小梳挑了挑眉。
“沒有,小福子隻是怕不小心冒犯了七皇妃。”
“沒事,我不怕被冒犯,你有什麼說什麼便是了,也好給我解解悶。”孟小梳說。
“那……七皇妃想聽什麼?”小福子問。
“別再叫我七皇妃,我聽著這個稱呼,就心裏頭發麻。我沒有什麼特別想聽的,隻想有個人在我耳邊說點什麼。”孟小梳道。
她知道,這小福子定是殷帝的人,自己的一舉一動,若有不合常理之處,都會被告知殷帝。所以這前一句,她是對殷帝說的。
小福子果然起了疑心,說道:“小福子鬥膽問一句,七皇妃難道覺得這樁婚事不好?”
“你再叫我七皇妃,我便不再與你說話了。”孟小梳說。
“這……孟姑娘,你難道覺得這樁婚事不好?”小福子改口道。
“七皇子是我的仇人,我嫁給他,你說好不好?”孟小梳裝作麵露怒色。
小福子沒再說話,有些東西,他是說不得的,好比他明知孟家慘案,與七皇子有關,但卻不能明講。有的事心裏知道就好,講出來隻怕會要犯忌諱。
“你是叫小春子吧?”孟小梳看向那另一個一直沒做聲的太監。她的目的,就是盡可能地顯露出對殷天啟的厭惡。這兩個太監,最好能將她方才說的話告訴殷帝,這樣一來,殷帝便更加猜不到她會與殷天啟結盟。
“回七皇妃的話,奴才是叫小春子。”那太監說。
“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孟小梳上下打量著他。
這個太監,比小春子要瘦一些,年紀也小一些。
“外頭風大,七皇妃還是進去歇著吧。”小春子說。
“我喜歡吹風,你們要是覺得冷,就回去吧。”孟小梳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奴才們不敢回去。”小春子和小福子齊聲道。
“你們很怕那李總管?”孟小梳問。
“自然是怕的,總管位高權重,掌管著我們這些小太監的生死。”小福子說。
“說說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孟小梳將話題隨意扯遠。
“李總管看起來嚴厲,其實為人很是和善,不輕易懲處宮女太監,而且做事謹慎細致,能夠臨危不亂,奴才要是能有他一半的本事,就知足了。”小福子顯然對李總管十分敬佩,而且這敬佩不是裝出來的。
找到這個話題之後,孟小梳引著小福子繼續說了下去,沒過多久,小福子的話匣子就打開了,講的大部分是宮女太監們的趣事,偶爾說到有關殷帝、妃子、皇子的事情,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或者及時刹住車不往下說。
第一次談話能談成這樣,孟小梳已很是滿意。
她一來是真想有個人聊聊天解解悶,二來是想從這兩個太監口中,得知一些自己所不知的消息。隻不過這兩個人口風甚緊,若是口風不緊,李總管也不會讓他們來了。
孟小梳知道自己絕不可能會與他們成為朋友,偶爾聊起一些趣事,臉上的笑容總是有幾分僵硬——她可不覺得那有什麼好笑。
談天說地了一陣,很快就到了深夜,她從假山上下來,回到房中洗漱休息。
這夜的風很大,在窗外呼呼咆哮,好似萬千猛獸。
看來冬天已經到了,孟小梳想。
來到這世間,她極少留意年月日,更不曉得如今是不是已經過了冬至。
也不知弟弟孟文卿,還有王老太、張大姐、黃叔他們,在孟山腳下過得好是不好。
這樣想著,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張熟悉的臉——殷亦禪。
她隱約記得,今日成親被劫之時,似乎看到過殷亦禪的背影,那時,他應該是在與禦林軍打鬥。
若真是殷亦禪,他那時為何要來,之後又是如何脫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