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我的努力沒有白費,據我的多次統計,在她跟男生說話的次數、長短與比例中,我要超出他人,名列前茅。我還發現,她跟其他男生說話、接觸時,還顯得遮遮掩掩、躲躲閃閃、扭扭捏捏、含羞帶澀,可跟我半點這樣的感覺都沒有,頗有一點理直氣壯的味道。在她眼中,可能把我當成了一個中性人,既不是男生,更不是女生,所以不擔心人家笑話與嫉妒。那些與她套近乎獻殷勤的男生,也沒有把我看作競爭對手。
是的,他們根本看不到我內心的“小九九”,想不到我這個不起眼的駝哥具有這麼一番雄心壯誌,一旦窺破,他們肯定會笑掉大牙,將“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之類的損人話如冰雹般的向我砸來。
其實,我也說不清為什麼會對黃秀蓮具有如此情感,更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與意圖。就像一首朦朧詩,無法進行透徹的分析,恐怕這就是我作為一個男人所具有的一種對女人的原初本能與欲望吧。我隻要一想到她,一看到她,心情就好得不行,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鮮花爛漫的春天。
黃秀蓮坐在教室中間,與她同桌的是一個名叫王顯林的男生。男生與男生、女生與女生之間上課喜歡講小話,分座位時樊老師就盡可能地將男生與女生交叉搭配在一起。於是,我就特別地羨慕王顯林,覺得這小子不知幾百年前就開始走苕運,竟讓他一整天一整天地跟黃秀蓮坐在一塊。
盡管如此,這家夥卻不懂得珍惜,總是跟黃秀蓮兩人鬧矛盾,他在課桌中間用小刀劃出一條豎線分成兩半,那條劃出的界線就成了一條鴻溝,兩人互相不準越位,有時黃秀蓮寫字不小心將胳膊肘拐過了河界,拐到了他這一邊,王顯林就毫不客氣將她擠回去,有時還動用拳頭維護他立下的規矩。這樣的事,也不好向老師告禦狀,黃秀蓮隻得忍氣吞聲。同學們知道了,也不好管這樣的閑事,要是哪個出頭,大家肯定會笑他跟黃秀蓮有一手。盡管不少人想得巴肝巴肚,可誰也不會做得如此露骨。
我自然也看不過去,也想管一管,我不怕人家笑話我,可我根本不是王顯林的對手。如果動手打架的話,他一隻左手就可把我撂倒在地。
可我總得為心中的偶像做點事兒,幫她出一口惡氣才對呀!就憑她給我帶來的快樂,憑一股正義之氣,我也要幫幫黃秀蓮才是。
我雖然沒有力氣,但腦瓜子特別好使,可以用智慧打一場贏仗嘛。
這樣一想,我就緊張地琢磨開了。幾天後,我突然來了靈感,想出了一個不錯的點子。
點子琢磨成熟,就開始付諸實施。
總是人多眼雜,沒有絕妙的機會。
這天上午有一節體育課,體育老師將我們趕到操場上進行軍事訓練,學習臥倒、投擲、匍匐前進等基本要領。以我的身體“硬件”,做這樣的動作實在是有點苛刻,因此,體育老師對我說:“今後就是全民皆兵要打仗,也用不著你來湊熱鬧。”於是,就將我撇在了一旁。其實我對這些富有刺激性的訓練極感興趣,我大名叫做李治國,連這樣的軍事本領都不具備,今後如何“治國”呀?可是,既然老師不讓我訓練,我也無法硬湊其中,隻好站在一旁心裏癢癢地瞧著同學們倒地蹬腿伸胳膊。
看了一會,突然想到教訓王顯林的事兒,就覺得機會是再好不過的了。大家訓練得十分認真,一個個累得氣喘籲籲,根本就沒注意我在幹些什麼。
於是,我一溜煙小跑著進了教室,以最快的速度,將黃秀蓮放在課桌裏麵的語文課本一把塞進旁邊王顯林的書包裏頭。然後,我又一溜煙地跑出教室,跑進廁所,從廁所出來後慢慢地踱回操場。同學們發現我時,還以為我上了一趟廁所回到原地,誰也沒有想到我幹了一樁見不得人的栽贓事情。
體育課後,緊接著就是語文課。樊老師走進教室,說了一聲“上課”;班長喊“起立”,我們以軍事化的速度,全都唰地站了起來;班長叫“坐下”,大家就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
樊老師說:“請大家打開語文課本,翻到第37頁……”
他的話還沒說完,黃秀蓮就不顧一切地帶著哭腔叫了起來,她顫聲說道:“樊老師,我的語文書……語文書不見了……”
樊老師一聽,不覺十分生氣:“你怎麼連課本都忘了帶?”
黃秀蓮委屈地說:“帶了,上朝讀課時我還拿出來讀了的,後來……我……我把它放在課桌裏頭,不知怎麼就不見了……”
“你找了嗎?”
“找了,剛才把書包、桌底全都翻遍了,就是沒有,不知……它跑……跑哪兒去了……”
樊老師說:“這就怪了,放在教室裏都不見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都找找看,清清自己的課桌與書包,是不是哪個同學拿錯了?”
隻有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於是,我就一個勁地盯著王顯林,看他有些什麼反應與表現。我個矮坐在第一排,隻有扭過頭來觀望才有所發現。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黃秀蓮的方向,因此,我的張望與觀察沒有任何特殊可疑之處,根本不必擔心出現任何紕漏。
黃秀蓮雖然心地善良,人長得漂亮,可這並不能給她的學習成績帶來任何起色,每次考試,她的成績都屬中下等。她膽子格外地小,女生一般都是如此,丟了語文課本的她站在座位前急得六神無主,兩眼可憐巴巴地望著樊老師,像一隻陷入危險境地的兔子,求援的目光刺得我心口好一陣緊縮,沒想到我為她報複的仗義之舉,帶來的第一個後果是讓她最先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