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是供皇帝遊獵的場所,鳥獸無數,林澤廣布,山巒連綿,河流交錯,還有各地獻上來的名果異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離宮別館七十多所,樓台閣苑,金碧輝煌,宦官宮女有數千人之多,養馬三十萬,極盡奢華。馬蹄聲震耳發聵,長龍般的遊獵隊伍浩浩蕩蕩。皇帝出行,禮儀向來繁瑣,先要派人清道,韓嫣一馬當先,帶領百來個騎從走在前麵。
“韓大人。”一個先行查探情況的騎從急匆匆打馬回到韓嫣跟前,低聲稟報,“前麵發現了可疑人。”
上林苑範圍寬廣,宮人極多,不小心讓人混進來不足為奇,韓嫣思量一番,對騎從們吩咐道,“大家放亮眼睛,確保皇上安全!”
“諾。”騎從們齊聲應承,年輕人鍾氣十足,聲音洪亮。
候在前方的江都王劉非遠遠看到塵土飛揚,來人身後跟著騎從,威風凜凜,以為是皇上,馬上命令隨從避駕,儀仗隨行者全都在草叢裏避著,自己一人伏在邊上迎接聖駕。等人接近了才看清那根本不是劉徹而是韓嫣,而韓嫣竟然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策馬奔馳而過。江都王當時就呆了,愣跪在那裏吃一嘴巴灰,等韓嫣一行人遠去才反映過來,憤恨的盯著他的背影,目光宛如兩條毒蛇。
“母後,嗚嗚嗚……”江都王劉非跪在王太後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但隻叫出一個母後就說不下去,似受到極大委屈。
王太後皺眉問,“到底何事,至於這樣?別哭哭啼啼的,有點王的樣子嗎?好好說話!”
劉非立即收聲,語氣怨恨異常,“哼,不都是那個韓嫣!”
王太後聽到這個名字,眉頭皺得更深,“他?他又怎麼了?”
劉非注意到王太後神色不悅,心裏便大快,但表麵不表現出來,仍很委屈的說,“今天在上林苑,韓嫣見到我不僅不行禮,還好似沒見到,直接騎馬呼嘯而過,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舉起袖子擦了擦擠出來的眼淚,“母後,這個王我不要當了,還不如宮裏一個小小的男…”似乎是覺得那個字可恥,他停頓一下並沒有說出來,最後滿是不平的說,“母後收了我的王位收了我的地吧,幹脆我也到宮裏服侍皇上,說不定還能像他一樣威風!”
王太後狠狠得一拍案台,上麵的茶盞被震的微微抖動,“胡說八道!這是你說不當就不當的嗎?說到皇宮裏侍奉這種話也不怕失了身份!”
“身份身份,還有什麼身份?都不讓人放眼裏了。”劉非說到這,剛壓下的眼淚又湧上來,跪行到王太後身邊嚎啕著,“母後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嗚嗚嗚~~~~”
“行行。”王太後揮揮手,懊惱的撫著眉頭,“你先下去吧,這事我會處理。”劉非點點頭,瞥見王太後臉色不善,猜想那個韓嫣以後不會好到哪裏去,才覺消氣,滿意的離開。
沉默良久,王太後吩咐身邊的宮女將劉徹傳來,然後將這事從頭到尾詳細的說與他聽,哪知劉徹聽完這事隻是不甚在意的哈哈大笑。這舉動無疑是火上澆油,王太後喝道,“你就知道笑嗎!你未免也太放縱他了。”劉徹頓時停住,不敢繼續放肆,聳聳肩道,“韓嫣年輕不懂事,江都王也太小氣了,這點事也計較。”
“哦?這點事?損害皇家威嚴是小事?那照你看來什麼是大事?
”王太後抿了口茶,笑著向他請教。
劉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立刻改口以緩和王太後的怒氣,“朕回去好好懲罰他便是。
朕的意思是母親不值得為這事動肝火,對身體不好。”劉徹討好的跪坐在王太後身後,為她揉肩。
王太後拍拍劉徹的手,示意他也不用裝模作樣,語重心長的說,“我也沒反對你們在一起,可凡事有個度,你不要太寵他,讓他侍寵而嬌,目中無人。”
劉徹撇撇嘴,嘴上沒說,心裏卻不依,劉非也真是的,迎駕就迎駕嘛,還把隨從都趕到一邊躲著,自己一個人跪在那裏,埋得隻見背,那麼點小,小嫣沒看清也不奇怪啊,事後還來母後這告狀,太小氣。而且他也聽小嫣說了有可疑人的事,估計那時小嫣也是為這心煩意亂才沒注意到。
王太後見他不吭聲,猜得到他大概在想什麼,“徹兒,母後是為你好,也為他好。宮裏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嫉妒他,無才無功就仗著你的寵愛受封賞,誰服氣?”
又嚼舌根,劉徹憤憤,一天到晚說三道四,眼紅嫉妒,你們這些人怎麼和小嫣比?比不過就隻知道說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