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米治文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雙眼通紅,如火如血如魔障纏身,枯瘦的雙手陡然伸出,卡住了那蘭的脖子。

那蘭知道自己的言語會激怒米治文,早有他動怒的思想準備,隻是沒想到他竟能如此迅猛地攻擊,他兩隻手雖然如枯柴老枝,卻極有勁力,一時間那蘭感覺氣管幾乎要被捏破,窒息感陡生,用手到喉口去掰,卻似抓到酣鬥至絕望的蟹鉗,紋絲不動。

她想大聲呼救,被緊箍的喉嚨發不出聲。

要自救,必須要做些什麼!

她終於在米治文的床頭櫃上摸到了自己暫時擱放的提包,顫抖無力地手拉開拉鏈,摸出了防身用的小刀。

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米治文的手陡然鬆開了。

金碩和另兩名警察走了進來,他們看見的,是那蘭握著一把小刀,站在毫無生氣的米治文床邊!

“那蘭!”金碩驚呼。

那蘭驚魂稍定,喉間皮膚仍火辣辣地痛,她想說,是他突然襲擊我,叫市局的技術員來驗我脖子上的傷和指紋,但轉念問躺倒的米治文:“這也是你遊戲的一部分?”她忽然有了那麼一點點可悲的成就感,自己的分析說到了米治文的敏感點,引起了他的過激反應。

報複的滋味並非那麼甜蜜。

米治文發出了一陣長長的怪笑,又陰陰地說:“自作聰明的小姑娘,恭喜恭喜,你離我更近了,但離真相更遠了!”

那蘭說:“一直以為你在告訴我們真相……”

“我給你的,都是真相,你卻不自重,把時間都浪費在捕風捉影上。真相在我天賜的字上,你解得如何了?你像寓言故事裏的那個小猴子,看到桃子,丟掉手裏的玉米;看到西瓜,丟掉手裏的桃子,最後丟下西瓜去追一隻根本追不上的兔子。看來,你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下一起血巾斷指案發生了?快去,快解出那個字,或許還不算太晚!”米治文蛇嘶般的聲音遊竄在晚間寂靜的病房裏。

那人穿了一件事先特製的普仁醫院白大衣,才得以從從容容地出入病房大樓。公共衛生間裏有鏡子,顧影自得,任何看見鏡中人的醫護人員,都不會對那人的大夫身份有任何懷疑。有這個身份很重要,因為那蘭近日來經常會出現在這座大樓裏,頻頻拜訪那個病入膏肓的老變態。

難道天下真的還有比自己還變態的大神?

那人對著鏡子微笑起來:我這怎麼能叫變態呢?我對那蘭的關懷是發乎情、止於情的,別忘了,我是“看”著她長大的,不像米治文和過去兩年裏她不幸遇見的那些宵小,半路殺出來,還都裝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走出衛生間,到了重症病房門口,米治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惻聲音傳出來,快去解出那個字,或許還不算太晚!

這老東西還在玩什麼把戲?把那蘭騙進那個鬼坑還不夠嗎?

那人親眼看見那蘭墜入深坑,甚至猶豫過要不要立刻拽她上來,最終還是做了最穩妥明智的決定,袖手旁觀。讓她再多一次曆練也好,一個人不飲不食,一般都可以撐兩三天,著什麼急呢。那人至今沒有猜出米治文為什麼要死纏那蘭。當然,那蘭是那種不知不覺就招惹上是非的人,和她接近的人,或因為情感、或因為美色、或因為身世,據那人的調查,米治文和她毫無關係,這就更讓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