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自遠問:“蘭妹妹,說實話我現在還是比較暈,你是怎麼看出欣宜是殺成露的凶手?”
我說:“我其實怎麼也沒想到欣宜是凶手。我懷疑過羅立凡,但他很快被殺了,我懷疑過你,因為你令人懷疑的地方太多了,我甚至懷疑過伊揚,因為他總是對我吞吞吐吐。後來,還是一個小小的線索,穆欣宜的一個小小失誤,讓我起了疑心。”
三個人轉身往回走。我一邊解釋一邊心想:成露的屍體在哪兒?
“哦?失誤嗎?感覺欣宜妹……穆欣宜掩蓋得很好,反正我是一點沒覺察。”簡自遠說。
“真的嗎?”我話裏的譏嘲相信簡自遠可以聽出來,“那我先說吧,等會兒請你補充。過去幾天裏,我注意過一個現象,穆欣宜對她的滑雪靴和滑雪板有著強烈的喜好,每次去雪場回來後都會第一時間用麵紙把它們上麵的雪水和泥擦幹淨,擦得幾乎鋥光瓦亮,纖塵不染。”
簡自遠說:“哦,這個……我好像也注意到了,我還和她打趣過呢,說她有潔癖,強迫症。”
“如果真是一種強迫症,要想打破十分艱難,但也絕非不可能,那就是,有十分意外的事情發生讓她分心了。成露失蹤後,我們在屋子裏四處尋找,我拉開了走廊裏的那間儲藏室門,裏麵隻有穆欣宜的那套滑雪用具。當時找人心切,我隻是粗粗一看,發現滑雪板和滑雪靴上微濕,也沒有多想。後來記起來,覺得有些蹊蹺:記憶中穆欣宜最後一次出去滑雪回來,是在成露失蹤之前的整整一天,我親眼見她回來後,在房間裏仔細擦拭過,怎麼可能還會濕呢?這隻能說明一點,穆欣宜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裏,曾出去滑過雪,而且,一定是因為什麼突發事件,她沒有來得及將滑雪器械擦幹,或者說,驚心動魄的事件發生讓她完全忘了去擦幹滑雪板。如果真是她殺害了成露,相信她多少會心神不寧。當然,不排除有別人借用了她的滑雪板和滑雪靴,但那可能性很小。欣宜的腳纖小,大概隻有黎韻枝能穿下她的滑雪靴,而黎韻枝基本上不會滑雪,可以排除。”
穀伊揚問:“這可以算是一個很明顯的線索了!為什麼不早點挑明?說不定還有希望找到成露!”
我黯然說:“我當時剛從昏睡中醒來,頭痛還很嚴重,一聽到成露失蹤,也有些亂了方寸,這些細微處雖然捕捉到了,卻沒能引申,是我的過失。”
簡自遠說:“不是你的錯,我們幾個,連這個細節都沒注意到呢!你那時的狀況,能立刻開始投入發掘真相,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皺眉看一眼他,突然覺得這話不像是從簡自遠嘴裏說出來的。穀伊揚低聲說了對不起,說沒有任何責備我的意思。我苦笑說:“自責總是有的。但對穆欣宜起疑心,不久也就開始了。我們隨後發現了羅立凡的屍體,黎韻枝和穆欣宜幾乎同時崩潰了。我不是洞察一切的高人,隻是覺得穆欣宜的深深恐懼格外真實,這和我對她最初的印象有些不吻合——她給我最初的印象,是風情萬種之外有股子剛強堅韌,不應該被一具屍體嚇飛了魂魄。然後,她開始堅持認為羅立凡是成露殺的。這個觀點,除非她是堅信鬼神之說的那種人,完全可謂荒誕不經,這也一點兒不符合欣宜的性格。唯一的解釋是,她心裏有鬼,覺得是被冤殺的成露在複仇。”
簡自遠吹了一聲口哨,“這欣宜,還真會遮掩,我一直以為,她對穀老弟情有獨鍾呢,敢在蘭妹妹和黎韻枝的夾擊下知難而上……”
我看一眼穀伊揚,“不要把我扯進來好不好!現在想起來,欣宜顯示出對伊揚的興趣,其實正是在遮掩她和羅立凡的關係。成露告訴過我,也告訴過伊揚,甚至可能告訴過你簡自遠,她一直試圖在找出羅立凡真正的情人,但一直不成功。我後來又想到,有一天晚上欣宜和我談心時說到小三的問題,欣宜說,她永遠不會做小三,不會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回想一下,殺害成露後,‘大奶’已經不存在,她就不是嚴格意義的‘小三’了,不需要分享了。這可能就是她的動機,一種原始的、強烈占有欲轉化來的動機。她很聰明,利用這次‘度假’,通過和我的‘交情’,通過對穀伊揚的‘垂涎’,將自己排除在嫌犯之外。至於羅立凡,聽穆欣宜的意思,他比較軟,沒有殺成露的強烈動機。畢竟男女之情,緣盡分手,斬斷婚姻這樣的事,現今已經太多。
“穆欣宜要獨霸羅立凡,容不得成露的存在,和她每次要擦幹淨滑雪板一樣,是一種強迫症的表現。所以她處心積慮要殺成露。她和開雪地車的服務員混得熟了,甚至弄到了雪地車的備用鑰匙,就是在為拋屍做準備;記得前天上午,就是我們發現停電的時候,她獨自出去滑雪,我猜,一定是在尋找可以藏匿屍體的地方,找來找去,她一定找到了看似荒廢的那間小木屋,小工具間,一個地窖,完美的藏屍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