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馬上就高三了,所以暑假裏大多數時間都在補課。她是學期結束前辭的職,好像在學校裏還有些事要做,比如整理上半學年考試成績什麼的,一直斷斷續續地在做,她在語文教研組裏還留著一張辦公桌,她有時候會去。”

“你前幾天遇見她,具體是哪天?”

男孩發著呆心算了一陣,說:“她是大前天去世的吧……那就應該是,她去世的兩天前。”

“你看見她,有什麼反常嗎?”

“當然有,你知道的,那陣正是八卦小報炒作她爆料和秦淮‘風流事’最轟轟烈烈的時候,她戴著個大大的墨鏡,幸虧暑假裏教師和學生都不多,但她這樣的美女老師,還是有些人注意到她,閑言碎語一大堆。我和她聊天的時候,她摘下墨鏡,顯得很憔悴。”

寧雨欣為什麼在這個是非風雨滿樓的時候去學校?換作我,絕不會出門半步。或許,這些都是重要的線索。

“你說她在語文教研組裏還有張辦公桌?”

男孩點頭,盯著那蘭,“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隻是問問。謝謝你了,我希望,殺害你們寧老師的混蛋早點落網。”那蘭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還能許諾什麼,讓這個孩子好受些,隻得轉身離開。

“暑假裏,學生補課的原因,白天教學樓裏一直會有人走來走去,”男孩在她身後說,“參與補課的有兩個語文老師,也時不時會去辦公室,所以你白天去肯定會被人注意到。”

這個聰明的少年,猜出了那蘭的想法。那蘭索性回身聽他繼續說:“江大附中的大門晚上七點就關了,要進去必須通過門衛。但是,附中靠後門的地方正在建一個停車場,最近一直在施工,因為天熱,施工最熱鬧的時段反而是在太陽下山後的幾個小時裏,那時後門一直開著。

“教學樓通常也上鎖,但一樓男廁所有塊玻璃壞了好幾個禮拜了,因為是假期,大概也沒有人會去修補;語文教研室在三樓,有牌子,辦公室一般也會被隨手鎖上,但那門鎖是最簡單的那種,可以用銀行卡插進門縫打開的那種,如果你嫌麻煩,也可以用這個。”男孩從他短褲上千百個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遞給那蘭,“我一直是語文課代表,有幸接觸過辦公室的鑰匙,這個是備份。那些辦公桌的抽屜,大多也上鎖,那些鎖也都是最簡單的那種插嵌鎖,用銀行卡或鐵片,也一攻就破。”

那蘭不解地看著男孩,想問,你到底是去上學,還是在玩學校於股掌之間?

男孩似乎明白她的眼光,說:“忘了告訴你了,我的誌向,就是寫最好的懸疑小說,所以一直在實踐……更主要是因為,我從來不是什麼三好學生,而語文教研室裏麵有門,通往更多的教研室……”

“我不需要知道得那麼具體,留在你的懸疑大作裏慢慢道來吧。給我留個電話,趕明兒我請你吃飯。”那蘭接過男孩手中的鑰匙,三天來第一次有了微笑的動力。

那人看著那蘭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不由好奇,她想做什麼?難道寧雨欣的死還沒有傳出足夠強的信號?我為刀俎,你是魚肉,你這個時候脫身都來不及,反而往一江渾水裏跳?

難道,她想知道真相?

那人冷笑起來。這是個公安局最好的警探也破不了的案子,她這是何苦?

還有那個男孩,大概是寧雨欣的學生,送花,好感動。

他們在談什麼?

那人忽然發現,自己對那蘭的興趣,已經超乎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