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多難之金秋(6)(3 / 3)

“先生說得好!爹,咱把延家軍的大旗拉起來。學西漢名將趙充國,一邊屯墾,一邊保家衛民。隻要餓不著,誰怕誰呀?”子達聽了眉飛色舞地拍手道。

“別張狂。啥延家軍?咱遷往北邊,跟高四結團自保為小,和各民團一起爭太平天日為大。去後聽高四的,且莫仗著你弟兄多,做出客大欺主的蠢事來。那高四非尋常之輩,當地人莫不尊他高四爺。他和王鄉約一幫硬漢二奪景化城,名震準噶爾,勢頭不小。唉,論起天下事,還是先生批得透徹。咱是得做長遠準備。原先隻打算帶上磨子,磨麵磨油;現今看來,把碾子、紡機織機也得拉了去。除了田地莊院,必用的,能帶走的盡可能帶上,一大家人要長期過日子哩。娃他媽,你說呢?”

雙杏沒料到丈夫將大事做了妥善安排後,猛地扭轉脖頸,當著先生虛懷若穀地征詢自個兒的意見,備受尊重的心態不由得一樂,開心地笑了,盯住丈夫的臉,歡快地回話:

“聽你的,五哥。很好。”引得在場大小不同姿態不同聲調不同程度地一齊樂了。

四舉家痛遷徙

馬興貴從雙杏的明屋裏踅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

湊巧延孝先裝好碾子回來,遇個正著。隻見老馬咧著嘴熱情洋溢地吱了聲:“恩人哪,你忙吧。”便似舞似蹈連顛帶跑地旋出大門去。

孝先一時不明其妙,扭頭瞥了一眼,輕輕晃動了下腦袋,向明屋走來。臨進屋,隻聽瑣代說:

“媽媽——您別……”

孝先見妻子一手持剪刀,一手跟瑣代爭執著那截白綢子,又是一番莫名其妙,直愣愣僵在地中央。

雙杏見丈夫那傻樣,鬆開了爭執的手,問:“她爹,裝好了?”

“裝好了。唉,娃他媽,我迎見了老馬,看他興衝衝喜洋洋的,咋了?”

“五哥,你少給我裝糊塗。老馬聽佘巴說,你父子拆碾盤卸磨子,便瘋魔野盜地跑來纏叨。”

孝先始有所悟地說:“怪不得拆碾子時節,佘巴還在插手幫忙,一轉眼就不見了。那你都給他許承了些啥?”

“喲!看你把婆姨抬舉的,我又不是佘太君,能給人家許承個啥?隻是那老馬的兩瓣子嘴一刻不失閑,有些話不知都說過多少遍了!說咱的老十一還小,他的阿喜岩將來嫁給咱們;好鄰居加上好親戚,好上加好。還說‘你們盡可放心走,瑣代、佘巴住過來,保準把你們的莊院廟宇看護得好好的。那妥明軍認教不認人。前日來的馬隊,經不住我幾句好話,就給打發走了,分毫無損吧?’”

“老馬的話你全信?”

“全信不全信,妥軍馬隊是繞莊子走了。馬興貴的白帽帽頂了大事,救了急。這老馬呀,提不成,細不能冉(纏)!春半年以來,把人的門檻險些踏斷,把人纏叨個沒完,頗煩逑的。好像我是掌櫃的,能當你這個一家之主的家似的,一口一聲女掌櫃、活菩薩,把人叫得心裏亂糟糟的。

“不知咋的,過古牧地、色皮口、烏鞘嶺、渭河渡口,我的心硬得石頭一樣;自打七個媳婦娶進門,你我廟裏燒香許願以來,心咋就軟得麵團團一般。讓老馬三纏叨兩比劃,往往就沒了主意,硬不起來,說不上話來,遠沒有跟猴子他們鬥嘴耍笑時的靈性勁兒。這不,任憑他竄進來,又纏又催,逼得我當場去套屋問瑣代。

“唉!瑣代——我們頂好頂好的女兒啊!顧大局,識大體,硬是流著淚,點頭應承了婚事。這都是為咱延家委曲求全嘛。”雙杏說著不禁滾下淚來。

孝先感動地望著瑣代說:

“瑣代呀,委屈你了!叫爹媽咋個謝你呀?”

“爹爹,一家人說啥委屈不委屈。衝殺也好,求全也罷,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嗎?還謝我做啥!”

延孝先無話好說,隻是感激動情地不住點頭認可。

雙杏拽過剛鬆手的那截印花白綢子,說:

“也莫怨佘巴害相思,也莫怪老馬纏得緊。咱的瑣代開春以來好發變喲!那靈性麻利的俊樣兒,乍像當年跟你闖西口的我,招惹得一群漢子眼巴巴地直盯直瞅,把人瞅得燒火不拉的,沒處藏的沒處躲。而今咱瑣代水靈得莫說佘巴,我若是佘巴,也會吃活(銘刻)在心裏頭的,能不戀不追嗎?話又說回來了,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是願意嫁給不喜歡自己的人好呢,還是願意嫁給喜歡自己的人好呢?反正我是選了後者。五哥——她爹你說呢?”

孝先會意地點了點頭,隻是笑而不答。瑣代認同而勉強地說:“媽媽,女兒懂。隻是——”不願再細說下去。

雙杏乘機再拽白綢,瑣代仍舊不放。雙杏無奈,不得不耐下心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