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並未多想,當時她隻為他指了布行的路,後來他卻沿著走到她心裏去。他把她的心變得那麼小,除了他,再裝不下其他。
身後那個一直淡淡的人卻皺了眉。
愈府的女兒,不是溫婉可人,知書達理麼?
非來貿絲,來即我謀。
秋水來到河道邊,讓船家撐了小船兒隨意蕩著。船家搖著槳,吱吱呀呀的就劃開了水麵,蕩開了細小的漣漪,像無限心事也會隨著散去似的。
想著今早爹爹的話,秋水悵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麼。
隻是,是做妾。
爹爹也不舍得,可也隻能歎氣,說委屈了她。
對方是京城覃王爺的長子覃漠言。這般親事,怎推得掉。可又有誰人不豔羨?妾又怎樣?榮華。權勢。便可掩了許多委屈。
秋水自知,家底殷實又怎樣,門不當戶不對,別人怎樣看,都是攀了高枝。
然而秋水覺得,這一切都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什麼,秋水自己也說不清楚。忽而就想起路上撞到的那個人,那月白的衣衫,好看的眉眼,以及,撞進他懷裏的些許溫暖。天邊大片大片的霞光忽的就染在了秋水臉上。
“船家,船家,靠岸,我要回家。”
從跨進前廳那刻開始,秋水便後悔了。逃跑出去暫且不論,挨罵的事也先不說,女扮男裝也管不了了。
前廳有客人,不是別人,竟是先前碰到的少年,秋水隻希冀他不要記得她才好。
俞老爺氣的麵色發紫,手緊緊地握著茶杯。若不是極力壓抑著,怕是那一杯上好的碧螺春就要浪費了吧,秋水想著。
“還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換了衣服出來見小王爺!”
小王爺?秋水邊走邊想,驚的差點跳起來,就是他麼?那個將成為他丈夫的人。秋水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憂傷的。
再來時已是個水靈少女。應了那名字,眼若秋水,脈脈含情,目光卻飄渺了時光。嘴唇微張,似要訴無限心事,又無從說起。眉如遠山,一頭的青絲像個綿延的故事,就連那藕色衣衫上繡的梅花也淡了顏色。
“秋水見過王爺。”不卑不亢,不憂不喜。軟綿的語氣,隔著親近和疏遠的距離。
覃漠言想著第一眼見她時,她微微的憂傷,怎到見他就變了表情。
他知到她的,父親為他找來眾多女子畫像,說暫不娶妻也可以,先納妾也是好的。他翻看著那些千篇一律的溫婉模樣,就在她那裏停住了,那個畫上的女子,一樣的溫婉,卻是熟悉的倔強模樣,像極了自己。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卻還是說了,就她吧。
後來當秋水知道這個中情形,還是不能釋懷。她隻一眼就認定了他。對他,她隻是那眾多女子中,他隨手點的一個。
是不是這樣,愛就會變了顏色?是他太隨意,還是她太看重。是他太驕傲,還是她不夠信心。愛的太多,是不是愈顯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