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友剛坐下一會,他也帶著那個畫家來了。雖然聽他說了好幾次,但見到真人我還是第一次。她大概有一米七的個子,身材很好,鵝蛋臉,五官長得不錯,皮膚白皙,有點像朝鮮人,但是她的眼神總給人一種憂鬱的感覺。先由他給我們做了介紹,我注意他在介紹她時,沒有說“夫人”或是“妻子”,隻是說“我的朋友小朱”。我們稍微寒喧了一下坐下來,為了不使氣氛過於尷尷,我就叫小姐過來點菜,而女友就主動和畫家搭訕。畫家看來比較內向,不太多話,隻是偶爾笑笑答上兩句。
不一會,菜上來了。他給我們每個人斟了一點紅酒,我們也就沒說什麼名目地吃了起來。我中飯沒吃,現在還是一點胃口也沒有,隻夾了幾小口菜,就放下了筷子。我看他也沒太動筷子,隻是低著頭喝酒,偶爾用幽怨的眼神看我一眼,隻有女友一個人在狼吞虎咽地吃著。氣氛開始沉悶起來,我就開始說了。我從我和他怎麼認識說起,我的婚姻,說到我們的交往,我們的談話,我們的感情,甚至說到我們的□□……我一直不停地說,淚水也在不停地流,女友遞給我紙巾,我也沒有要,任淚水在臉上不停地淌。
他還是在悶著頭喝酒,有時還自己搖搖頭,但他一句話也沒說。
這時,畫家插嘴了:“我雖然沒見過你,但你們的情況他早告訴我了。我也想過退出,但現在他在我們之間還是選擇了我,我隻能是同情你自己沒有很好把握了。”多麼平靜的話音卻說出了多麼殘酷的現實!裏麵還孕藏著一種勝利者的自得,我欲哭無淚。
“聽說他裝修房子曾借了你三千塊錢,我雖然沒有多少存款,但還有三萬多元,我把它全給你,你成全我們好嗎?”我還在低三下四地孤注一擲。
“笑話!感情是能用金錢交換的嗎?不要說是三萬,就是三十萬、三百萬我也不讓。”看到這樣的結局,他趕緊去埋了單。女友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給畫家說:“請你原諒,她今天喝多了”。便拉著我出了酒店。
我回到女友住處,一頭倒在床上,又大哭了一場。
過了不久,他來了電話。他跟女友說,拜托她好好招呼我,我沒起來聽電話,但我聽女友說他也哭了。
今天是他們舉行婚禮的日子,我的心情簡直壞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從上次在酒店交鋒兵敗之後,女友也勸解了我許多。勸解不勸解,到如今對我來說,都已沒有了任何實質性的意義,我的心早已沉入了絕望的深淵。
為了安慰我,他也來過我這裏三次,我們在一起聊天,一起□□。比以前更有激情地□□,我們似乎是要抓住最後的機會,來展示最後的瘋狂。我們在一起聊天的時候,雙方都在盡量回避那個敏感的話題,好像我們仍生活在從前,好像壓根就沒有發生這一係列不愉快的事。
現實終究是現實,這個令人窒息的日子終於還是來到了。盡管他和畫家都邀請了我去參加,但我能去嗎?我買了一件高檔的男式睡衣送給他,我在裏麵夾了一張卡片,上麵我寫了幾句英語:“ILoveYou!ILoveYou!ILoveYou!”,我希望他能在每次入夢前想起有個那麼愛他的我。
以前看《紅樓夢》,對林黛玉驚聞賈寶玉和薛寶釵成親,那種絕望和悲哀的心情,隻有同情,而沒有深切體會。這次我算有了最真切的感受。從早上起來,那幕結婚的喜慶場麵,就在咬齧著我已是傷痕累累的心。那迎親的爆竹仿佛在我的心頭炸響,炸開無數道傷口,每道傷口都在汩汩地淌著鮮血。那杯盞交恍的喧鬧聲,攪得我心神不安,耳膜幾乎都要破裂。還有那襲白色的婚紗,在我眼前頑強地飄拂,拂得我眼花繚亂,頭痛欲裂……
再見了!我的男人我的愛。哀,莫大於心死。黛玉心死要葬花;我的心死呢,就是永遠封存這本我引以為驕傲,引以為幸福的愛的手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