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女人性格凶悍的一麵便漸漸暴露出來,三天兩頭和母親,和小孩吵架,弄得他很煩。女人的脾氣也很古怪,麵孔就有點像五六月的天,早上出門還高高興興的,下班回來就陰下了臉,她不說原因誰也弄不明白,怎麼突然之間就不高興了?隻聽得不是摔門就是很響地關抽屜,弄得他常常書也沒法看下去。而且她一生氣家裏的所有事情都摔手不管,誰也不理,家裏的洗衣,做飯等一應家務活又落回了他和父母親的身上。
他有時出差很久回來,很想找個平靜港灣棲息,調理,想回到一個溫暖的家,但人還未進門,屋裏傳來的就是吵架的聲音。弄得他有時寧願在馬路上瞎逛,也不想踏進家門。
加上他一天到晚鑽在書堆裏,很少陪她聊天、上街,缺乏溝通,矛盾也就越來越大,越來越頻繁起來。有時雙方一年打冷戰的時間就不下半年。也鬧過幾次離婚,但都不了了之。
自考結束以後,他就利用以前看書的業餘時間,以同樣的毅力“頭懸梁,錐刺股”地搞起了文學創作。出了幾本小說,還經常在本地的報刊上發表一些文章,漸漸地在本地有了點名氣,院裏就把他調到了辦公室,轉了幹,後來還給他提了辦公室主任。
奮鬥終於有了結果,他在單位上,在工作中還是很得心應手的,加上領導賞識,他也覺得也幹得很舒心。但這個家庭和婚姻,卻是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痛。
想起原先農村的那個妻子雖然沒有文化,但她是那麼賢惠,聽話,體貼,結婚幾年連口角也沒有過。而這位女人雖然心腸不壞,心直口快,勤勞節儉,也算一個好人,但這份脾氣實在是很難伺候。
她生氣回娘家去了,一家人有說有笑,他也能專心看書寫作。而她隻要一回來就弄得一家雞犬不寧,空氣一片死寂,他也沒辦法安下心來思考問題。本來是一些很小的事,但經她一鼓搗就變成了驚濤駭浪,狂風暴雨。比如她的自行車放在狹窄的過道裏,女兒過路不小心碰倒了,挨她好一頓臭罵;女兒拿了她一件衣服去裁縫店打樣,她說沒問過她,幾乎就要挨打。她和小孩吵架,他總是站在她這邊,訓斥小孩,他覺得她雖然做得有點過分,但對孩子嚴格一點要求還是對的。他是個孝子,他感到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經常和父母親吵架,父母親一輩子吃了多少苦,為了他做出了多少犧牲,現在條件改善了,生活好了,難道連給老人過幾天安生的日子,自己也做不到嗎?一想到這,他就對自己當時的草率決定後悔莫及。有一次,她又和母親吵架了,母親氣得哆哆嗦嗦給她跪下。正好他回來看見,扶起母親,就和她吵了一架。那天吵得很利害,鬧到研究院去了。他堅持要離婚,可院長和書記都是模範家庭,他們最反對人家家裏鬧離婚的了,何況女的是自己原來單位幹部的遺孀,而他還是自己的辦公室主任呢?跟他做了好一通工作,讓他們好好回去“維持”去了。
他也給過她不少改正的機會,比如那年他的一個作品獲得了國家級的獎勵,主辦單位安排他去北京領獎。她就說:“我沒去過北京,你帶我去吧!回來我保證不和你吵架了。”他就帶她去了,在北京玩了七八天。回來第二天,因為一點小事,她又大吵了一頓,這麼一來,他對她算是徹底地絕望了。
她看到單位領導還比較同情她。以後隻要家裏鬧矛盾,她就找到院裏去。有一次,單位舉辦新年舞會,她找到舞場又大吵了一頓,院長、書記勸了很久都不頂用。他們親眼目睹了她吵架不講理的潑辣勁,一個勁地對他搖頭:“陳主任,你這夫人啊……”她這次的登台表演,反而徹底暴露了她的不講道理。他的離婚也等於得到了領導的默許,後來一次大吵一頓之後,單位也就不再調解,很快就給他開出了離婚證明。
他和她分居半年之後,他給了她房子,家具和幾乎所有的電器,還有六千塊錢,終於解脫了這場使人心力交瘁的婚姻。這是一年多前的事了,那時我和他還剛認識不久。
我真是粗心,從來沒有好好問過他。連他過年在我這兒住了七天這麼反常的情況,我也沒去想一想,我真是個傻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