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通俗易懂的法:人之所以痛苦,是因為記性太好,總記著那些令他們痛苦的事兒。這種忘卻治療法,倒是能從根源上解決一些問題。
當然,如此操作也有一些副作用,接受這種治療的患者雖然能夠淡化痛苦,減輕躁狂、抑鬱現象,記憶力也會大幅度衰退,輕則像是老年癡呆,重則呆呆傻傻渾渾噩噩,行為能力大幅度減弱。
像楚梅這樣,算是副作用控製得相對比較好的。
兩人一時無從判斷楚梅是否撒謊了,正想再問點什麼,楚梅的母親回來了。
7年前她便已經受了太大打擊,人一下子衰老下來,反倒這幾年行屍走肉般的生活,讓她沒有太大變化。
她一眼便認出了吳端,瞬間臉上滿是久別重逢的欣喜。
“好久不見了。”
吳端也回應道:“好久不見。”
女人又招呼兩人重新坐下,並從床頭櫃裏拿出一次性杯子來,招呼兩人喝水。
這一點,與媽媽相比,楚梅倒真的十分缺乏與人打交道的經驗。
女人又問吳端道:“那你……怎麼會到這兒來?是不是當年的案子……”
她沒有完,似乎害怕吳端的答案會再讓她失望。她已失望了太多次。
沒想到,這次吳端卻正麵回答道:“的確跟當年的案子有關。”
“哦?”
吳端拿出張雅蘭的照片,遞給女人,“麻煩您看一下,這個姑娘您有印象嗎?”
女人接過來看了兩眼,便點頭道:“我記得她開看過我們梅梅。”
“您能詳細嗎?”
“詳細啊……詳細的我也不知道啊,我那會兒在四醫院當護工,每忙得腳打後腦勺,哪兒顧得上那些啊。
這姑娘大概來過兩三次吧,我才發現,她自個兒是梅梅的同學——我就不記得梅梅有這號兒同學。
你是不知道啊,那陣子正是我們梅梅治療的關鍵時刻,大夫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再提亞聖書院的事兒了,我就怕啊……怕這個姑娘跟亞聖書院有什麼關係。
我就沒忍住,跟她了幾句重話,讓她以後千萬別來找我們梅梅了,再讓我看見她來,就不客氣了。
那以後,她就再沒來過。”
“那……”吳端問道:“照片上這姑娘都跟楚梅過些什麼,您知道嗎?”
“那我可不清楚……不過,啥應該都沒用吧,梅梅那陣子藥物治療,神誌不太清楚,我前一跟她的話,她二就不記得了,所以……”
女人露出一個“你們懂的”的眼神。
吳端點點頭,和閆思弦對視一眼。
閆思弦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意思是他也沒什麼好的切入點詢問了。
吳端又對女人道:“那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楚梅這麼年輕,總不能一直待在療養院裏吧,就算現在有您,那以後呢。”
女人歎了口氣,最終也隻了一句:“我們這種人啊,走一步算一步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道不盡母女倆的淒苦。
吳端深知在這樣的苦難麵前,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的。本想留點錢給這母女倆,轉念想到楚梅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這麼做不知會不會讓她覺得難堪,手已經伸進了口袋,終究沒將錢包掏出來。
吳端起身往門口走,邊走邊道:“那就不打擾梅梅了,這次隻當認個路,有但凡有空我就來看你,行嗎?”
楚梅滿臉不舍,卻隻是懂事地問道:“真的嗎?”
“當然。”
閆思弦見縫插針地遞給楚梅的母親一張名片,並道:“我們公司最近也投資了一個叫北極星的項目,白了就是建療養院,所以……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忙的,請務必聯係我。”
閆思弦暗暗留意著聽到“北極星”三個字後楚梅母女的反應。
兩人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楚梅依舊隻知道盯著吳端看,她的母親接過名片,道了謝。
看來,他們並不清楚北極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