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朋友,到底是少了一個了。
收起電話,權子墨在沒有開燈的客廳又沉默的坐了很久。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才慢吞吞的起身。
打開房門的時候,一陣冷風吹來,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忘記穿外套了。
冷,真他娘的冷呐……
笑罵了一句,權子墨無奈的搖搖頭,並不意外的接到了一通電話。
“張堅那小子的事兒,你知道。”
“是。”
他一清二楚。
那家夥能被約出來,也還是他在背後幫忙的結果。
薑二爺憤怒的聲音帶著顫抖,“你找死!”
毫不畏懼薑二爺的憤怒,權子墨懶洋洋的說道,“是你太不關心自己的義子了。”
“你什麼意思?!”
“他的腦袋裏,長了個瘤子。治不好了。”
“……”
“你連這事兒都不知道,有什麼臉給我打電話質問我?”
“他想在臨死前再幫你做最後一件事兒。我沒辦法不成全他。”
“可你明明能把他給我帶回來的!”
“帶回來了又怎樣?他是為了給你解決後顧之憂的,我把他帶回來,你覺得這是他想要的?”權子墨語氣也陰冷的比這冷風還要刺骨,“他活不長了,他說他想要最後再痛痛快快的燃燒一次。他想為你做最後一點事兒。”
半響,才傳來薑二爺蒼老的聲音,“我現在不想看見你,因為各種原因。”
權子墨毫不猶豫的,轉身重新回到了九間堂。
“如果你需要,我隨時過去陪你。”
“我替堅子謝謝你。”
“不必。他也是我朋友。”
“堅子還有什麼話留給我的?”
權子墨輕笑,“他的性格,你還不了解了?他沒有話留給你,但我想你是明白的。”
張堅死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如果薑二爺再想要做點什麼,不是不能。隻是會白白浪費了張堅付出生命的辛苦。
就連張堅的屍體,薑二爺都不能要回來。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
哪怕是在黑道,這種暗殺,也是最被人瞧不起的。
做出這種被人瞧不起的事兒,張堅是沒有資格被風光下葬的。
他的屍體,隻能留在人家的手裏,不管人家要怎麼對待他的屍體。
哪怕人家要把張堅的屍體挫骨揚灰,薑二爺也沒有資格去過問一句。
在掛斷電話的前一秒,權子墨到底是沒忍住,“二爺,你還拿我當朋友麼?”
薑二爺並沒有回答,他蒼老的把自己靠在他那張雕花的檀木椅當中。
他還拿權子墨當朋友麼?
這個答案,他也是從堅子身上才找到的。
張堅那小子,萬事以為他為重。如果他真的不拿權子墨當朋友了,堅子斷然不會再與他聯係。既然堅子肯找權子墨幫忙,或許就可以說明。其實在他的心裏,他還是拿權子墨當朋友的。
他自己也沒搞清楚的時候,堅子已經幫他搞清楚了。
隻是他現在心裏有點亂,一時半會還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這個……這個與他寶貝侄女廝混的朋友。
等他想好了,他會找權子墨說清楚的。
現在,卻還不是時候。
他的義子,死在了他的前邊。
“堅子,你小子真夠沒良心的。”
竟然讓他白發人送他黑發人。
而他,卻連給自己的義子辦一場風光的葬禮,他也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