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附錄(1)(3 / 3)

從精神病院出來後,他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從事學術,結果約定的那家突然遭遇火災,他被安排在夏洛特·黑茲家裏。但他並沒有想要留下來,隻是出於禮貌前去看看,直到見到十二歲的洛麗塔——那個他命運中的精靈。

記憶和現實在那一刻重疊,安娜貝爾在洛麗塔身上複活。如果說一直有一股潛藏的暗火在他血管裏奔湧,那遇見洛麗塔就“呼啦”一聲燃成了燎原大火。她是他的小仙女,是上天為了彌補他夭折的初戀而送給他的豐厚的饋贈。為了繼續接近並擁有這個小仙女,他愚蠢地選擇了與她的母親夏洛特·黑茲結婚,這樣的婚姻注定不會帶來幸福,因為他每天睡在多情的黑茲太太的身邊,心心念念的仍是頑皮淘氣的小洛麗塔。亨伯特變成了可憐的偷窺者和十多歲的癡情少年。他觀察洛麗塔的一舉一動並把他的感受寫進了日記,而正是這本燃燒著深情的日記本把黑茲太太送進了地域之門。

有一天,黑茲太太撬開了他的抽屜,看到了他寫給洛麗塔的深情款款的日記,這使她幾乎崩潰,她憤激地宣布離開,並在外出寄信的途中遭遇了車禍。

一係列的巧合終於將洛麗塔送到了亨伯特的身邊。一場多麼綺麗的春夢!與夢寐以求的小仙女相伴走天涯,該有多少神秘激情和恣肆的快樂?不,事實上並非如此,這種畸形的苦戀注定得不到幸福,他也不能給予他深愛的洛麗塔幸福。“我在情欲上得到了滿足,我的感受卻主要是身心交悴”長達一年的旅行中,他們輾轉於各種各樣的汽車旅館,在性愛、眼淚、禮物中過完頹廢壓抑的一天又一天。他們之間的關係甚至變成了可笑的嫖客和妓女關係,每一次的愛撫都必須用金錢或禮物交換。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繼父繼女關係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時刻會劃傷他們脆弱的神經。洛麗塔無法理性清明地對待這一切。亂倫的罪惡感,四十歲男人的瘋狂的性欲,帶給她的不是幸福,而是屈辱、仇恨和自我道德的譴責。“回想起來,這片國土當時在我們的眼中不過就是搜集在一起的折角地圖,破舊的旅行指南,舊輪胎和她在夜晚的抽泣——每天夜晚,每天夜晚——在我假裝睡著時就開始的抽泣。”她最終選擇了逃離。在一次生病住院時,她接受了奎爾蒂的引誘,與他私奔。這使她又落入另一個人生陷阱。對洛麗塔這樣的女孩來說,她的美好似乎就是她的原罪。失去父母使她在這個世界無依無靠,而她的單純美麗、性早熟又使得她成為所有的邪惡想要攫取的一隻誘人的紅蘋果。

從這個意義上說,他是一個惡魔。他的罪惡是他的欲望,他的惡魔是他的身體。無論他在作品中怎樣詩意地辯解,將一些著名詩人的例子拉來與自己相提並論,(比如但丁愛上九歲的阿特麗思,彼特拉克迷上十二歲的勞麗恩,愛倫·坡娶了十三歲的弗吉利亞等。)無論他怎樣痛苦地向世人表白,他對洛麗塔是出自真摯的愛情,(“你知道我愛她,那是一見鍾情的愛,是始終不渝的愛,是刻骨銘心的愛。”⑤(出自《洛麗塔》,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著,主萬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年12月版。)都無法改變這樣一個中年男人覬覦小女孩肉體的事實,而這個女孩是他的繼女。於是他的癡情苦戀變成了對家庭倫理、世俗道德、文明法則的膽大妄為的挑釁,現實世界注定沒有他的立足之地。從亨伯特帶走洛麗塔那一天起,他實際上選擇了與整個世界背道而馳,以為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改變這一切,卻一頭撞在現實這堵殘酷的高牆上。

奎爾蒂就像是亨伯特黑暗麵的放大和誇張。亨伯特對自己的欲望不加節製,明知洛麗塔在他身邊非常痛苦,卻動用多種手段,比如威脅將她送進感化院,送到管理森嚴的學校,用各種禮物、金錢將她捆縛在身邊。如果說亨伯特是被欲望燒昏了頭,放棄了理智的話,那麼奎爾蒂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棍,是這個社會的垃圾,而且不停地製造著垃圾。他是一個走紅的劇作家,其劇作在全國各地上演,但他寫作的內容卻是性虐待、性變態,他招收一批男孩女孩專門從事黃色表演。他拐騙洛麗塔的法寶就是當明星、到好萊塢試鏡和沒有罪惡感的愛情。在那個放蕩、墮落的生活圈子,他們吸毒、酗酒、群交。洛麗塔拒絕加入那些淫褻的活動,被趕了出來。流落到小餐館做粗活。她嫁給了耳聾的狄克,不到十七歲就已經身懷六甲,在貧民窟過著食不果腹的困頓生活。

亨伯特殺了他,也就是殺死那個陰暗淫邪的自己。用奎爾蒂的鮮血使自己的人性和愛得到升華。第35節寫得非常精彩,可以說很有喜劇色彩。亨伯特找到了奎爾蒂,這一次非常輕鬆,並且輕易地進入了他的臥室,奎爾蒂的表現是可笑的柔弱和恐懼,兩個人抱在一起滾作一團,“他和我像兩個用肮髒的棉花和破布填塞成的假人,那是兩個文人之間的一場默默無聲、軟弱無力、沒有任何章法的扭打,其中一個被毒品完全弄垮了身體,另一個雖有心髒病,而且杜鬆子酒喝得太多。”(P479)而亨伯特讓奎爾蒂朗讀他用韻文寫成的判決書真是絕妙的諷刺:一個罪人對另一個罪人的判決。而且是用華麗的詩寫成的,這使得這一場暴力血腥變得詩意起來。

美國《紐約時報》書評主編查爾斯·麥格拉斯有這樣精彩的表述:“納博科夫從未試圖掩飾亨伯特是個惡魔。……然而,亨伯特也是一個才華橫溢的惡魔,一個感人的惡魔,有時甚至惹人憐愛。就像萊昂內爾·特裏林所述,‘亨伯特完全願意承認自己是個惡魔;而我們卻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認同他的想法。’這是亨伯特的策略之一:他想要贏得我們的心。”⑥([美]查爾斯·麥格拉斯,《悠悠50載,〈洛麗塔〉驚心依舊》,張楠譯,《文彙讀書周報》2006.1.20。)

而對洛麗塔來說,則是人在命運麵前的無能為力的掙紮。她無疑是不幸的,早年喪父,與母親之間冷淡隔膜。有論者認為隱隱中,母親有點像童話《白雪公主》中的後母,她在嫉妒自己明媚鮮豔的女兒,總是在指責抱怨她。⑦(顏丙香,《小說〈洛麗塔〉中人物的童話色彩》,《遼寧行政學院學報》,2006,4,140-141。)母親因她而死,接著糊裏糊塗地跟繼父亨伯特產生不論之戀。在亨伯特是處心積慮,早有預謀,而對洛麗塔來說卻是好奇和輕浮惹的禍,是對成人欲望世界的一次曆險。亂倫的罪惡感,四十歲男人的瘋狂的性欲,帶給她的不是幸福,而是屈辱、仇恨和自我道德的譴責。“回想起來,這片國土當時在我們的眼中不過就是搜集在一起的折角地圖,破舊的旅行指南,舊輪胎和她在夜晚的抽泣——每天夜晚,每天夜晚——在我假裝睡著時就開始的抽泣。”⑧(出自《洛麗塔》,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著,主萬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年12月版。)為了逃離,她接受了另一個成年人奎爾蒂的引誘,與他私奔。這是她的自我意識的覺醒,也是她對命運的反抗,卻不知她早就深陷命運的流沙之中,愈掙紮陷得越深。逃到奎爾蒂那裏又被迫做黃色表演,後流落到社會底層,過著極度窘迫的生活。被奎爾蒂拋棄後墮入極度貧困。對洛麗塔這樣的女孩來說,她的美好似乎就是她的原罪。失去父母使她在這個世界無依無靠,而她的單純美麗、性早熟又使得她成為所有的邪惡想要攫取的一隻誘人的紅蘋果。對比她剛剛出現在亨伯特視野中的形象:周圍開滿百合花,而她半跪在青青草坪上,那是一個多麼嬌嫩柔美的天使,她是他的寧芙。她是自己美和欲望的犧牲品。因為她的美而成為亨伯特和奎爾蒂的獵物。她的美曇花一現,隻綻放一瞬就消泯在罪惡、淫亂之中。

此時,亨伯特已經因為殺人而進了監獄,他在獄中撰寫心靈回憶錄,敘述基調便定格在了追憶和懺悔上。他沉浸在悲傷的回憶中,既為自己寫一份傳記,也是為那場瘋狂的愛寫一份墓誌銘。這種寫作方式和他寫作的特殊地點(監獄)注定他隻能寫過往的事情,他沒有現在和未來,時間從他踏入監獄那一刻起就停擺了。他不停地翻閱往事,在懺悔中抵達聖潔。欲望已經完全退隱,他對那個可憐的孩子隻剩下了愛和懺悔。他要用文字的方式使它們永恒。

洛麗塔在小說中始終沒有正麵出現,她活在亨伯特的回憶裏,因而她的一切美好都有被拔高的嫌疑。她聰明機靈,但也輕薄放蕩。單親家庭長大的她任性,脾氣暴躁,與母親關係冷淡對立。潛意識中她渴望父愛,在見到其他孩子依偎在父親身邊時會傷心。她對亨伯特與其說挑逗勾引,不如說希望得到一份虛擬的父愛。她的悲劇不是亨伯特一人造成的。亨伯特不過是一種催化劑。早在她讀書,參加夏令營時,她就有了性愛。她有親密的同性戀人,也同別的女伴共享一個男孩。家庭、社會、學校都沒有為她提供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而是一步一步地將她推向墮落。亨伯特和洛麗塔同時被欲望俘獲,他們的世界也因此沉淪。他就像是一個被魔鬼糾纏的天使,被往事、欲望和現實瘋狂折磨。

“行走”是鑲嵌在小說中的結構方式。亨伯特原本出生在巴黎,因為繼承一筆遺產而來到美國,他參加過北極探險隊,常常從一個地方移居到另一個地方。黑茲太太死後,他帶著洛麗塔幾乎走遍了美國,行程長達兩萬七千英裏。洛麗塔失蹤後,他再次重走那條路。所有的故事幾乎都是在我的行蹤中展開。

這兩種基本結構方式限定了小說的時間和空間,也使人領悟到人在世界中的渺小無助。時間和空間都是無限的,而亨伯特隻能是自己往事的溺水者,他被時間斬去了頭顱。盡管他一直在與時間對抗,想從性感少女身上找回青春,找回逝去的初戀時光。他卻無能為力,已經死去的安娜貝爾不可能在洛麗塔身上複活,那份身心交融的愛隻能是遙遠的回憶。他也留不住洛麗塔的少女時光。她在成長,每次見到她,她都長高了,外貌發生變化,她遲早會從嬌嫩的寧芙變成又一個夏洛特·黑茲,這是無法抗拒的時間規律。

空間也同樣如此,浩渺無垠的空間中亨伯特找不到一個地方可以安頓他的小仙女和他可憐的愛情。不論行走到何處,他都處在現實中,必須麵對陌生人惡毒的眼光,麵對各種人際關係,會有人對他的小仙女虎視眈眈,而他隻能假借父女的名義偷偷摸摸滿足欲望。失蹤的洛麗塔就像一滴水融進了江河,無論他怎樣費盡心機地尋找,都是枉然。這同樣說明人對空間的無能為力。他最後呆在狹窄的囚牢裏寫作回憶錄,以文字的方式凝固了時間和空間。這也隱寓著,唯有文學和藝術才能超越時空,才能真正永恒。

二、在懺悔中新生

“洛麗塔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時也是我的罪惡,我的靈魂。洛—麗-塔;舌尖得由上顎向下移動三次,到第三次再輕輕貼在牙齒上:洛-麗-塔。早晨,她是洛,平凡的洛。穿著一隻短襪,挺直了四英尺十英寸長的身體。她是穿著寬鬆褲子的洛拉。在學校裏,她是多莉。正式簽名時,她是多洛蕾絲。可是在我的懷裏,她永遠是洛麗塔。”⑨(出自《洛麗塔》,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著,主萬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年12月版。)這是《洛麗塔》不朽的開頭。寫下這個開頭,一切都已成定局,人物命運已不可更改。亨伯特殺掉奎爾蒂而進了監獄,他即將病死在獄中;洛麗塔貧困潦倒,才十七歲就已憔悴不堪,也將難產而死。這場欲火焚身的愛情終以悲劇收場。

這個開頭奠定了全書的敘述基調:深情繾綣,感傷憂鬱,使人如在梅雨季節,撲麵就是連綿的陰雨霏霏。這是對愛情最深沉最眷戀的表白,是一顆裸露在寒風中的滴血的心的顫栗,充滿柔情、眷戀和悵惘的追憶。輕柔的呼喚喃喃地在舌尖回蕩,這個名字是有魔力的,因為“它”是所愛的人的名字,負載了全部的思念和心的顫栗。洛麗塔點燃了“我”生命的光亮,使“我”燃燒出欲望之火,是罪惡,也是靈魂。短短的幾句話裏道出了愛的全部真相,愛就是讓心靈燃燒的火種,是令人顫栗的電擊,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呢喃。隻有刻骨銘心地愛過,才會有這樣的體驗。這樣的語言優美,含蓄,深沉,敏感,飽含著情感的汁液,體現了令人迷醉的藝術天賦和超越常人的智慧。這本小說是用英語寫成的,但敘述過程中他靈活運用了多種語言,比如法語、拉丁文、方言等,引述了眾多文學作品,製造了一個華麗喧嚷的語言盛宴。

對此時的亨伯特來說,死亡已是唇邊的一抹微笑。在“墳墓般的隔離室”裏,他不停地翻閱痛苦往事,既為自己寫一份傳記,也是為那場瘋狂的愛寫一份墓誌銘。這種寫作方式和他寫作的特殊地點(監獄)決定了亨伯特隻能是自己往事的溺水者,他被時間斬去了頭顱,他沒有現在和未來。盡管他一直在與時間對抗,想從性感少女身上找回青春,找回逝去的初戀時光。他卻無能為力:已經死去的安娜貝爾不可能在洛麗塔身上複活,那份身心交融的愛隻能是遙遠的回憶;他也留不住洛麗塔的少女時光,她在成長,遲早會從嬌嫩的寧芙變成又一個夏洛特·黑茲,這是無法抗拒的時間規律。

洛麗塔在小說中始終沒有正麵出現,她活在亨伯特的回憶裏,因而她的一切美好都有被拔高的嫌疑。她聰明機靈,但也輕薄放蕩。單親家庭長大的她任性,脾氣暴躁,與母親關係冷淡對立。潛意識中她渴望父愛,在見到其他孩子依偎在父親身邊時會傷心。她對亨伯特與其說挑逗勾引,不如說希望得到一份虛擬的父愛。她的悲劇不是亨伯特一人造成的。亨伯特不過是一種催化劑。早在她讀書,參加夏令營時,她就有了性愛。她有親密的同性戀人,也同別的女伴共享一個男孩。家庭、社會、學校都沒有為她提供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而是一步一步地將她推向墮落。亨伯特對她是欲望還是愛情?這是不難判斷的。實際上,從性到愛,從瘋狂的攫取到痛苦的反省,從一個隻顧追逐自己的獵物的著魔的獵人,變成一個乞求救贖的懺悔者,亨伯特也在回憶中走完了自我成長的精神之旅。(雖然遇見洛麗塔時他已是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但是他對往事的沉湎,對性感少女的執迷,行事隻憑感情用事而從不用理智予以節製等表現,說明他實際上並沒有真正成熟。)

開初時欲望占大部分因素,他費盡心機接近她、擁有她、控製她,反複地強調“她是我的”。並因為她激發了變態的性欲狂潮。(在他們第一次的早晨,他連著做了三次,使得洛麗塔十分惱怒,之後也是如此,微弱的愛情往往淹沒在強旺的性欲中)而在洛麗塔離開後,這份失去的痛徹心扉衝淡了欲望,漸漸升華為愛情,他在瘋魔的尋找過程中也陷入了極為痛苦的反省和懺悔之中,他用一段話形容自己失去洛麗塔的痛苦:“在生命力最旺盛的時刻,忽然嘩啦一下子打開一扇邊門,一股呼嘯的黑暗的時光奔騰而來,帶著迅猛的疾風蓋沒了孤獨的大難臨頭的哭喊。”⑩(出自《洛麗塔》,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著,主萬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年12月版。)沒有了洛麗塔,也就沒有了光明,沒有了希望,沒有了生活的意義。這與開頭那段呢喃是相呼應的,“洛麗塔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時也是我的罪惡,我的靈魂。”他找了整整三年,開著那輛破舊小車走遍了他們曾走過的每個地方,甚至動用了私家偵探,那段日子的他白天做噩夢,夜晚失眠,生不如死。這已經不是在欲望中掙紮的亨伯特,而是一個在愛情中煎熬的癡情人。

從這裏回看他與洛麗塔從相識到走到一起的經過,我們也會不無驚訝地發現,欲望的淫邪從他身上漸漸退隱,而愛情的光輝漸漸顯示。他初見洛麗塔時的顫栗,“在那個姓黑茲的女人和我走下台階,步入那個叫人透不過氣來的花園時,我的兩個膝蓋就像在微波蕩漾的水麵上的一雙膝蓋的倒影,我的嘴唇就像沙子。”⑾(出自《洛麗塔》,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著,主萬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年12月版。)他像個初墜情網的少年一樣為洛麗塔寫下一篇篇令人陶醉的日記,他形容自己“我就像你在那個古老的庭院裏看到的那種身子膨脹起來的灰蜘蛛。呆在一個晶瑩閃亮的網中央,把這股或那股絲微微拉上一下。我的網罩住了整幢房子。”而女孩一不在,“房子裏空落落的,死氣沉沉。”他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傾聽她的一笑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