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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的迷幻之美——評《我的名字叫紅》

如果要問2006年最紅的作家是誰?毫無疑問,土耳其作家奧爾罕·帕慕克。

奧爾罕·帕慕克(orhan pamuk)出生於1952年,20歲以前學習繪畫,之後學習建築,但是愛好文學的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寫作。他創作的《塞夫得特州長和他的兒子們》《我的名字叫紅》《白色城堡》等作品,先後獲得歐洲發現獎、美國獨立小說獎、法國文藝獎、德國書業和平獎等多種榮耀。文學評論家把他和普魯斯特、托馬斯曼、卡爾維諾、波赫士、安伯托艾柯等大師相提並論。

他帶著斬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榮光迅速走進中國愛書人的視野。《我的名字叫紅》是他的代表作,先後獲得法國文學獎,意大利格林紮納·卡佛文學獎和都柏林文學獎,諾貝爾文學獎。《我的名字叫紅》在土耳其國內引起了非常大的反響和爭論,甚至有宗教極端分子宣稱要殺了他。但是這並不是一本政治小說,而是一部哲理小說。

小說用詩一樣的語言講述了一個發生在16世紀末的伊斯坦布爾的懸疑故事。漂泊十二年的黑在姨父的召喚下回到故鄉,卻被卷入到一樁撲朔迷離的謀殺案之中,無論是為了自證清白還是為了夢想中的愛情,他都必須在三天內查明真相,找出凶手。故事從此處開始,謀殺和三角戀愛呈雙線並進的態勢,將讀者拖入一個懸念迭起、緊張刺激的遊戲之中,一直到小說結束,一切才會真相大白。這使《我的名字叫紅》具備好看小說的一切特質:扣人心弦的故事情節,詩意優美的文字,充滿隱喻的曆史故事,濃烈宗教色彩的哲理思考,共同構成了一座玄機重重的哲學和藝術的迷宮,煥發出令人沉醉的迷幻之美。

誰在言說?

喃喃自語是很多作品的寫作方式,它們以“我”的方式切入回憶或心靈深處,讓思想的隱秘泉源流淌出來,帶給讀者知己般的親切貼近,也使作品達到相當的深度。比如納博科夫在他的《洛麗塔》裏讓亨伯特喃喃講述他與洛麗塔的愛情經曆,傾訴他的懺悔;普魯斯特在《追憶似水年華》中將各種細微回憶輕輕道出等。

帕慕克也采用了這種喃喃自語的敘述方式,不過,不是一個人的獨白,而是眾多講述人輪番登場,共同組成了一出熱鬧非凡的話劇。在小說59個章節中大膽使用了18個講述人,他們或者貫穿小說始終,或者一閃即逝,但都在情節的延展和主題的深化方麵發揮著獨特的作用。正如作者在答讀者問中說:“他們能用自己獨特的幽默表達自己。”這是帕慕克用文字編織的密密匝匝的網,每個網結就是這個發言者,他們都站在“我”的位置發聲:漂泊十二年後回歸故鄉的黑;美豔絕倫的謝庫瑞;醉心於法蘭克畫法的姨父;癡迷於赫拉特畫法的奧斯曼大師;殺人真凶;一個死去的亡靈;一枚金幣;狗,一棵畫中的樹……他們輪番登場,或喁喁私語,或激情演說,或咬牙控訴,都是以第一人稱講述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稍一疏忽,你就可能被喧囂的講述所淹沒。作為一種敘述方式,第一人稱的言說更利於深入人物心靈和他私密的生活空間。在每個喃喃自語中,他的心靈是敞開的,展示著向內縱深的可能限度。在眾聲喧嘩中,他看萬物皆有靈性,皆有思想,皆能發言。讀者似乎置身於一個嘈雜的劇場,劇中所有人物都在自顧自地說話,而讀者隻有屏住呼吸,靜靜聽完每一個人的言說,再來仔細甄別真偽,尋找蛛絲馬跡。這使得故事的進展更加玄妙,讀者疑竇叢生,不得不貪婪地閱讀下去。尋找真凶的過程十分困難,情節扣人心弦,而第一人稱的近乎心靈剖析的敘述方式拓展了故事的深度。它使得小說不局限於一個平庸的偵探故事,而是飽含哲理思考的人性探索小說。

但是,很顯然,帕慕克的野心不僅在於此,他要用不同人物的言說,不同的視角給讀者展示一幅全麵細致的16世紀伊斯蘭世界的生活圖景和心靈圖景。這是一部開闊大氣的小說,故事的背景從富麗堂皇的蘇丹畫坊到擁擠狹窄的平民居住區,從溫馨浪漫的愛情糾葛到血腥殘暴的謀殺,從精巧的曆史故事到不厭其煩對細密畫的介紹,……人物複雜的心理穿梭在跌宕起伏的情節裏。一本畫冊讓一個優秀的畫家變成了殺人凶手,信仰的不同則使一群人對另一群人舉起了屠刀。這每一個獨特的自己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豐富的世界。故事一波三折,人物性格也在風波中表現得淋漓盡致。作家藏身書頁之後,幾乎讓人忘了他的存在,但他又無處不在。他既在書中每一個滔滔不絕的講述中,又仿佛一個無所不知的上帝俯瞰著芸芸眾生,看著他們的喜怒哀樂,掙紮和痛苦。

在滔滔不絕的傾訴背後,我們分明看見作家憂鬱孤寂的靈魂。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從幕後跳出來,因為孤寂而熱衷於言說。而言說真的有助於彼此的交流和理解嗎?這是人類生存的困境之一: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孤獨的。就像傳說故事中,上帝不願意人類建成通往天堂的高塔,於是讓每個人講不同的語言。每個人都在滔滔不絕地說,可是誰也聽不懂別人講的是什麼。“整個世界對我而言,好像是一座擁有無數房間的宮殿,裏麵有著一扇接著一扇的房門。隻有靠回憶與想象的馳騁,才能從一間房走入下一間,然而我們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停留在了同一個房間裏。”無論謝庫瑞,黑還是橄欖,他們都在自己的世界裏孤軍奮戰,彼此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隔膜,即便是結為夫婦的黑和謝庫瑞之間也隻能在性愛中找到共同的歡樂,而無法實現靈魂的交融。

這份憂鬱和孤寂執著而鮮明地附著在黑和橄欖身上。

讀一本小說,我們往往會習慣性問一句:主人公是誰?這個在其它作品中很容易回答的問題在《我的名字叫紅》中則顯得撲朔迷離。從愛情線索來看,無疑是黑和謝庫瑞,然而我們讀完全書後,分明感覺到,愛情故事隻是書中的調味品,隻是線索之一。黑雖然在書中出現次數最多,但他的作用更多的是串聯故事。從謀殺故事來看,凶手橄欖是主人公,但是他一直隱匿在書中,隻在小說結尾處才露出廬山真麵目。或者,誰是主人公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小說開掘的哲理空間。

如果說《我的名字叫紅》是作家精心營造的一座藝術和哲學的迷宮,那麼那個阿裏阿得涅的線團就捏在黑手裏,他是小說真愛的追尋者和真凶的追蹤者,正是在他的牽引下,我們才得以走進它的曲折豐饒。黑是姨父大人的親外甥,自幼跟隨他學畫,後來愛上他美麗的姨表妹而被驅逐。十二年間,黑從事過很多職業,生活動蕩漂泊,人也改變了許多,但不變的是他對謝庫瑞的思念。高雅被殺後,姨父將黑召回身邊,委托他完成秘密畫冊。而姨父的被殺則使黑也成為了殺人疑凶。為了自證清白也為了愛情,他必須在三天內破案。

黑是一個孤獨憂鬱的中年男子,出場時三十六歲,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離開我從小生長的伊斯坦布爾十二年後,我像個夢遊者般再度歸來。”這句話精練地概括了遠遊生活如同夢遊,顯然沒有太多美好溫馨的回憶,他一直行走在路上,以對初戀情人的思念為唯一慰藉,歸來後才是靈魂回歸軀殼,才是生命的真正開始。當他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時,他決絕地感覺到“從今往後,除了這裏,我將無法在其他城市生活。”(P10)回歸後的黑孑然一身,發現故鄉早已物是人非,親人朋友大都離世,迎接他的是一樁樁謀殺案,和人與人之間的猜忌與爭鬥。對黑來說,愛情是最高且唯一的追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謝庫瑞的心。

而對謝庫瑞來說,孩子才是她生命中的最高追求。聰明的謝庫瑞用一張畫再次俘獲了黑的心。她是一個非常現實且精明的女人,她並不認為愛情是生命中最崇高的目標,而是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的快樂。愛情和婚姻不過是得到它的手段。在老父被刺身亡之後,她幾乎不假思索地就想好了對策。擦幹血跡,安撫孩子,以自己作為交換敦促黑查找殺人凶手。事情的發展幾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這正應了那句話:男人通過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

從偵探推理故事的角度出發,橄欖是當之無愧的主角。他對繪畫有瘋狂的激情和極高的天分,他是姨父最熱烈的擁泵者,殺掉高雅是因為高雅會向努斯萊特教派告密,會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但是有關褻瀆真主的傳言讓他極為不安,他深夜前去姨父家,要求看這幅畫。在姨父告訴他,他們費盡生命才華的作品很可能遭遇毀滅或漠視的命運。這些話觸動了橄欖的殺機。他殺掉了姨父,卻在實踐中接受了姨父的繪畫理念,他在那幅畫中央用透視法畫上了自己的肖像。在他準備潛逃時,被追蹤而至的黑和蝴蝶、鸛鳥抓住,刺瞎了雙眼,最後陰差陽錯地慘死在妒火攻心的哈桑劍下。

這個人物是非常耐人尋味的。帕慕克把橄欖安排為苦行僧的追隨者,時常居住在被廢棄的苦行僧修道院裏。除了黑,他是小說中發言最多的一個,他以兩種身份頻繁交替出現:凶手和細密畫家。他的內心細膩敏感,隱隱帶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憂傷。他並不是天生的惡魔,在他動手之前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殺人,殺人之後也常常忘記自己的凶手身份。他具有雙重人格,一麵死寂冷漠,凶殘暴戾,另一麵天真熱情,對繪畫藝術有著狂熱的愛。經過奧斯曼大師二十五年的調教,他已從靈魂深處接受了奧斯曼大師的繪畫理念和世界觀,即以真主安拉的眼睛來觀看和描畫世界。但是姨父嶄新的繪畫觀給他打開了另一扇窗戶。他渴望創新,渴望擁有自己的風格,渴望成為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而不是終身埋首畫案,畫作卻湮沒在寶庫,連一個簽名的機會也沒有。他的悲劇可以說是對“我是誰”這個永恒追問的延續。從蘇格拉底的“認識你自己”到尼采的“上帝死了”,人類可以翱翔在宇宙,可以登上月球,卻無法真正探索出心靈之謎。

橄欖經過奧斯曼大師二十五年的調教,他已從靈魂深處接受了奧斯曼大師的繪畫理念和世界觀。但是姨父嶄新的繪畫觀給他打開了另一扇窗戶。他渴望創新,渴望擁有自己的風格。但時代和環境的局限注定了他隻能是這種文化衝突的犧牲品。為了維護他們的手繪本而殺掉高雅,震驚於姨父離經叛道的理論而殺掉姨父。他很想超越自我,卻又很難擺脫二十五年來傳統留在他身上的深刻烙印。所以他始終在矛盾中掙紮。兩種文化或者說兩種繪畫理念就像兩股烈火此起彼伏地燒灼著他的神經。他以兩種身份頻繁交替出現:凶手和細密畫家。他的內心細膩敏感,隱隱帶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憂傷。頗有喜劇性的一幕第58節,橄欖與其他人坐在一起回憶往事,橄欖天真熱情的一麵顯露了出來。他完全沉浸於美好往事的回憶中,滔滔不絕地講述共有的二十五年中的趣事、細節。就在此時,另外三人一起發力把他按到在地,刺瞎了他的雙眼,逼迫他說出殺人經過。那些追憶往事的言說成為一種滑稽和諷刺。類似的還有姨父臨死前與橄欖的對話。姨父掏心掏肺地給橄欖講述自己的繪畫理念,給予他誇張的讚美,他的語言極其豐贍華美,可是回答他的卻是凶悍的虐殺。

怎樣結構?

小說呈雙線並進同時展開。謀殺案件是一條線,小說開頭即是令人觸目驚心的“我是一個死人”:“如今我已是一個死人,成了一具躺在井底的死屍。”他講述了自己被殺的經過和死時的慘狀,這是一樁謀殺案,被殺之人是細密畫家高雅,緊接著,負責蘇丹秘密繪本的姨父被人殺死在家裏。“凶手是誰?”這個疑問籠罩了全書,幾個當代最優秀的細密畫家都有嫌疑,甚至德高望重的奧斯曼大師都被卷進了這個案件。殺人的原因也是撲朔迷離,因為金錢?嫉妒?宗教信仰?繪畫理念?權力爭鬥?蘇丹命令畫坊總監奧斯曼和黑三天內查出凶手,姨父的美麗女兒謝庫瑞也以自己為獎賞要求黑替父報仇。一時間,這座安靜的城市陰雲密布,故事的發展更是撲朔迷離。真凶極會偽裝,而奧斯曼大師無心查找真相,努萊斯特教派的暴徒肆意殺人。“死亡”幾乎是以一種常態出現在小說中。黑能找出凶手嗎?

黑和謝庫瑞之間的愛情糾葛是另一條線。十二年前,黑愛上了姨父的女兒——美麗的謝庫瑞,遭到拒絕後遊走他鄉。十二年後,黑回到伊斯坦布爾,從一個羞澀的少年長成為一個成熟深沉的男人。此時謝庫瑞丈夫已失蹤四年,她帶著孩子住在父親家裏,這一場充滿希望的邂逅重新燃燒了黑的熊熊愛火。然而謝庫瑞的心搖擺在黑和同樣瘋狂追求她的夫弟哈桑之間,使這個愛情棋局顯得神秘莫測。他的愛情能否有一個美滿的結局?這些懸念推動著故事跌宕發展,使小說極具吸引力。

框式結構敘事。帕慕克在《我的名字叫紅》裏表現了高超的敘事才能,突出的一點就是接續了阿拉伯民間故事的敘事傳統。在故事裏套故事,引用了眾多精巧的充滿隱寓的曆史故事。同時借助詩一樣優美的語言講述各個關於藝術、生死、愛情等的思考,都賦予了小說極其豐富的哲思色彩,使小說在好看的同時也玄機重重,綿實豐贍。

框架式結構在《天方夜譚》《一隻鸚鵡的七十個故事》、《坎特伯雷故事集》等民間故事集中運用很普遍。“大框架中,裝下了一則又一則的故事(這一則又一則的故事有些也會成為框架,再裝下小於它的故事)。它們像一隻籃子——這隻籃子裏裝了許多雞蛋,又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一層又一層。”(曹文軒,《小說門》,作家出版社,2003年版,P365)

以小說第12、13、14節為例,高雅被害之後,黑受姨父委托前去試探三位細密畫家,他將三個問題逐一拋給他們:繪畫與風格;繪畫與時間;繪畫與失明的關係。三位細密畫家並沒有正麵回答黑的提問,而是各講了三個曆史故事,以故事的寓意作了回答。類似的例子非常多。黑在十二年前送給謝庫瑞一幅畫,十二年後,謝庫瑞利用這幅畫重新點燃了他的愛火,與這幅畫相關的曆史故事反複出現在小說中,使他們的愛情更加悠長纏綿;奧斯曼大師在刺瞎自己雙眼以前,會講畢薩德失明的故事;作為一棵畫中的樹會講“像秋天的落葉般從我的故事中飄落的故事”;一枚金幣會講述自己的前世今生;姨父甚至在被凶手威脅生命時還在優雅地講故事……故事裏有故事,大故事套著小故事。

與《天方夜譚》的框架結構不同,《天方夜譚》僅僅是為了講述而講述,故事與故事之間不相關聯,大故事僅僅是一條串連的線索。而《我的名字叫紅》中的故事設置顯然出自作家的別具匠心。這些故事血肉一樣緊貼著小說的骨骼,使小說更為綿實精巧。這些故事有著深刻的寓意,既獨立成篇,又與小說整體結構渾然一體。黑提出的三個問題正是全書關於藝術的思考,也是凶案發生的關鍵。小而言之,是不同繪畫理念的衝突;大而言之,是不同文明的衝突。畫家需不需要擁有自己的風格?以奧斯曼大師為代表的傳統畫家認為:風格是畫家的瑕疵,一個真正優秀的細密畫家應放棄一切個人風格,完全忠實於前輩大師畫作的模仿。而法蘭克畫派則認為,人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畫作應表現這種獨一無二。前者是以真主的目光看世界;後者是以個人的俗世的目光平視世界。這兩種方式哪一種更接近真理?作者在回答讀者問時說,兩種繪畫方式“代表了兩種完全不同的觀看、繪畫方式,甚至代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一個通過個人的研究觀看,另一個通過神之眼觀看。後者更像是用精神之眼在讀解世界”。高雅的恐懼、姨父之所以被殺,正是因為他采用了這種被認為會顛覆傳統、傳播邪惡的繪畫藝術。

哲思之美

一部優秀的小說的主題往往玄機重重,有著多重指涉。《我的名字叫紅》也不例外,在他搖曳生姿的故事背後藏著帕慕克詮釋哲學、藝術、世界和曆史的野心。那麼,帕慕克運用迷人的藝術天賦和邪靈般的智慧給我們營造了一座怎樣的藝術迷宮?

這是一部蘊涵著深刻哲理的小說,它並不僅僅講述一個懸疑故事或一場愛情爭奪,隻要稍微沉下心來品味,就會被卷裹到無處不在的哲思中去,這使這部小說顯得靈動飛揚而又玄機重重。作家就像一個高妙的魔術師,在種種幻象背後藏著更多奧秘,吸引你去揭密,去透視,去做更深層次的品讀。他讓書中每一個言說者都成為思想家,甚至那些原本沒有生命的物體,如一棵畫中的樹,一枚金幣,一匹畫中的馬,一種顏色等,都能講出一番寓意深邃的話來。而這些哲思的講述並不是說教。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講述者口中是針鋒相對,互相辯駁的,比如關於繪畫風格,關於時間,姨父大人和奧斯曼大師就持有截然不同的見解,他們各自雄辯地堅持自己的理論,並引用大量論據予以論證。這使作品有了一種巨大的張力空間,讀者在欣賞到絢麗的文字的同時,更是領悟到思辨之美。它通過一個扣人心弦的謀殺推理故事,講述了生與死、愛情與欲望、永恒與當下、傳統與變革等之間的衝突與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