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白瓷跟我娘商量讓我去她屋裏睡覺幫她夜裏暖腳時,是在去年入冬的時候。白瓷到我家來坐閑,腳上踩著我娘剛給她添了木屑的火缽,說文學你就去幫姐焐腳吧,姐天天洗腳可幹淨哩。我說我不去,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文革他們不羞死我才怪,娘說你一直跟你奶奶睡,你是男的你奶奶不也是女的?我答不上,說反正我不去,衝出門找文革他們去玩了。

我爹我娘在生產隊分糧,卻不在生產隊種地。固城湖圍湖造田,還是留下了半爿湖。爹是遠近聞名的捕魚能手,爹撒旋網的照片上過省裏的報紙,爹在湖管會做漁民,上交湖管會一擔魚,湖管會讓生產隊給爹記十分工,上交得越多,工分記得越多,爹於是恨不得白天黑夜都下湖。天一黑,爹就和娘搖著船進湖,把我和妹妹丟給我奶奶,妹妹和奶奶睡那頭,我抱著奶奶的小腳睡這一頭,奶奶天一黑就滿村巷喊我的名字拽我回家睡覺,害得文革有幾回說我革命立場不堅定,臨陣脫逃。我不是不想去白瓷屋裏睡,白瓷就在李大衛一個屋簷下,住白瓷屋裏我一抬腳就能跨進李大衛的門檻,也能逃開奶奶晚上喊魂似的催促,可是,可是白瓷讓我心堵,我不待見白瓷。

夏天的時候,我每天下午必須幫爹裝釣卡,釣卡就是很薄很薄的竹片兒,把竹片兒兩頭捏住,彎成一個圓月兒,在接頭處裝上一條紅蚯蚓,那紅蚯蚓痛得在水裏扭成一根細麻花,這一歪那一歪就招惹了魚兒的眼神,嘴饞的鯽魚一口吞去,那竹片兒就猛的一彈開,鯽魚的嘴巴刹時撐成了一個喇叭花,就隻能鼓著眼晴等我爹來把它扔進船艙去換工分。漁民家裏都養著紅蚯蚓,我家也不例外,我家的紅蚯蚓養在院子角落,娘把家裏的爛萊葉米泔水一古腦兒倒過去,把蚯蚓喂得又紅潤又鮮亮,一鍬挖下去能揀一瓦罐。平時那角落都蓋著秈稻草,圍著木柵欄,怕的是院子裏的雞鴨去翻土覓食。那一天我裝了一下午,憋了一泡尿,把最後一條蚯蚓插上卡,就趕緊跑到尿桶前尿。尿完了才想起來不妙,我忘了用沙土擦手。這蚯蚓有個邪毒,你手沾了它身上的粘液就不能沾你的雞雞,一旦沾上了雞雞就會又紅又腫,還有一陣陣的麻。我站在院子裏一動不動,娘看見我在那裏呲牙咧嘴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娘一邊罵著我不長記性一邊滿院子抓我家的鴨子,我扯下短褲衩眼睜睜地看著那玩藝裏腫漲得像一截胡蘿卜,我的兩手又不敢再去碰。就在院子裏雞飛鴨竄的時候,白瓷推開了我家的院門,白瓷看見我的熊樣捂住嘴笑起來,娘說快過來幫我抓鴨子,白瓷才忍住笑,將一隻麻鴨逼到了院門角落麻鴨束手就擒。

娘把我按在凳子上,白瓷捧著那隻麻鴨朝我胯裏送,我又羞又痛,眼淚一股勁兒朝下掉,我不要白瓷,我忍著痛朝娘喊,娘不睬我,還給了我一巴掌,我哭著罵白瓷,讓她滾,她不滾也不惱,把鴨嘴往我那雞雞上湊,那鴨子偏偏把頭朝東扭朝西扭,不稀罕我雞雞上的那點蚯蚓味,娘說你抓住雞雞朝鴨嘴裏塞,白瓷急得滿臉紅彤彤,手忙腳亂,我罵她笨得像我家豬圈裏的豬,笨得像生產隊裏的驢,她一下子捏住了我的雞雞,我痛得在凳子上竄了起來,又被娘按了下去。那鴨子終於吮住了雞雞,想吞又吞不下,吞得我全身一陣陣麻酥,漸漸沒了痛。我扯上褲衩,我不敢踢白瓷,我一腳把麻鴨踢進了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