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啊,讓我變成您的使者去締造和平,在充滿仇恨的地方傳播友愛,在充滿傷害的地方給予寬恕……”

“……在充滿疑慮的地方激發信心,在充滿錯謬的地方宣揚真理,在充滿黑暗的地方放射光明……”

“……在充滿憂傷的地方散布喜樂。神聖的導師,不求他人安慰,隻求安慰他人,不求他人諒解,隻求諒解他人,不求他人愛護,隻求愛護他人……”

寂先生頭朝著下趴在教堂告解室裏的小桌子上,聽神父念叨。

這位神父是一位看起來十分精英人士的青年男子,略帥。倒是沒有想象中那般架著一副無框眼鏡什麼的,或者在西服小背心的兜裏夾著一支鋼筆什麼的,更沒有把頭發向腦後梳個油光水滑什麼的。

神父穿著一件甚是斯文的白襯衣,一件甚是窮困潦倒仿佛穿了十幾年,被洗的有些發白的牛仔褲。

神父染的金黃色的小短毛,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神父兩隻耳朵在耳廓的地方,釘著兩隻鋯石的耳釘,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神父正彎著腰,兩隻胳膊肘都支在桌子上,嘰裏咕嚕念英文的腦袋距離寂先生不過十幾厘米遠。那本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皮革封皮的聖經攤在眼前,一手托腮,一手翻書嘩啦啦地響。

寂先生覺得,就算能讓東華帝君來給自己腦袋上開個天窗,再次完美地領略一下死是何滋味,他也沒法在完全沒有參照的情況下,想象自己的好哥們素衣上神竟然轉生之後能有幸兼職神父。

惡趣味啊惡趣味。

寂先生想了又想,覺得除了素衣一貫有的惡趣味,實在是無法解釋目前的這種狀態。

前兩天,垸芷來找寂先生的時候,就是一臉的囧囧有神。

經過介紹才知道,這位“神父”,其實是垸芷大學裏的朋友,表麵上看好脾氣又斯文,所以經常被女孩子追。後來大學畢業了就在哈爾濱工作,閑著沒事了經常會來做做義工什麼的,對天主教又很有興趣。所以這座天主教堂的神父生病了請了兩天假的時候,工作人員就請他來幫忙。

寂先生覺得,這屬於個人信仰的問題,自己實在不能勝任,於是……於是讓素衣給他念葬禮上才會念的經文。

這會兒不明就裏的素衣卻覺得十分有趣。

他覺得這個“年輕人”也許身患絕症,所以才滿頭白發,一臉懨懨的表情來讓自己給他念這篇經文。但是這個“年輕人”從長相來看又真的很“年輕”,且麵色紅潤很健康的樣子。

於是惡趣味的素衣覺得很有趣,在看見這個“年輕人”說完話之後直接一臉頹然地趴在了桌子上。

聯想到自己那個可愛的小師妹清月,來找自己,窘迫的一臉粉嘟嘟,來說什麼神仙不神仙的問題,惡趣味的素衣覺得更加有趣了。

惡趣味的素衣飽含深情,十分敬業地念完了經文,拍了拍寂先生的肩。

惡趣味的素衣問:“施主打算何時圓寂?”

這句話聽得寂先生那叫一個心驚肉跳。實際上,寂先生差一點就真的跳起來了,他非常迅猛地起身,向後一仰,瞪著一雙圓鼓鼓的眼睛看著素衣。

寂先生說:“你是哪路神仙?”說罷一捂臉,這句雙關語用得太不地道了。

惡趣味的素衣覺得這人真是有趣:“其實我是無神論者,那一路神仙也不信。隻是覺得信仰……這種東西很有趣罷了。”

寂先生看上去一副探究的表情,實則非常不想跟他討論信仰這種嚴肅的東西,寂先生覺得自己是個大好青年,對於引起政治紛爭真的完全沒有過想法。

寂先生覺得這些問題可以統統跳過,直麵重點吧:“事情的緣由垸芷不是告訴你了嗎,為什麼拒絕把轉生石取出來?”

素衣一臉嚴肅地說:“我知道這事情對你們很重要,但是作為一個獨立的社會個體,我很負責地告訴你,這事情牽扯我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以及我的信仰問題,你不要這麼輕鬆地就否決了我的想法,也不要這麼輕鬆地就就想讓我按你說的辦。”

寂先生也一臉嚴肅地問:“沒有你幫忙的話,我們這邊真的很不方便。你覺得這件事怎麼解決比較好?需不需要我幫你預約專家講座或者心理醫生什麼的?”

素衣:“請給我簽張支票,金額我來填。”

寂先生:“……”

素衣:“我後半生的衣食住行也全靠你了。”

寂先生:“……”

素衣:“不要問我還要支票做什麼,我是一個討厭吃軟飯的正直的青年。我可以帶著支票入住你家,算入股,這樣顯得很有尊嚴。”

寂先生:“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