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數喝了,一滴不許留。”
我連忙接過,對著碗沿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
“這幾天,隻是在院外伺候?”爺爺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憂切地問。
當然不是,不過,我是肯定不能說實話的。我放下茶碗放回原位,抿了抿嘴邊的汁液,點點頭。
“這倒比我想的好些。”爺爺點點頭,接著又像是命令似地,道“以後就待在這個屋子裏,半步都別在外麵走動。記住了?”
“可……李從禦……我之前都是幫他取材熬藥的……他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如今又有這麼多人害上了天花……”
我剛說出“天花”,爺爺和陸伯伯的神情就驟然蒙上了一層陰影,仿佛被人紮中命門一般,,麵目冷然。
“哼!”爺爺的眉目肅然,“自有比你會做事的去,倒要你操什麼心?”
“唉,佑熙,你便聽你爺爺的。如今正是危急之秋,你還是個孩子,恐也幫不上什麼忙。乖乖地待在這兒,先護著你自個兒要緊。這天花之疾,素來便是你這年紀最容易害上的。”陸伯伯的口吻很是苦口婆心。
“爺爺,太子的病……如何?”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爺爺無聲地看我,沉吟道:“這病本就是虎狼之症,但凡得此疾者,大多殞命。太子素來養尊處優,隻怕抗力不佳。”
我心上有不適翻湧上來,道:“難道隻能讓他不斷地服藥,然後一天天地……”我考慮了一下用字,不過也隻能說:“一天天地等……”
爺爺默然,不過我知道他在回答……是……
“天花肆n.u.e有近兩百多年的時間,從大殷開國之初便流連我朝,死者不計其數,確實無藥可醫,唯有聽天由命了。”陸伯伯的口氣哀戚。
我也沒了聲響,走出幾步,坐在了不遠處的軟榻上,用手撐住了下巴。
“乖乖聽話。”爺爺走過來,撫摸我的頭。
我沒有抬頭,可也很順從地點點腦袋。
接著,我就目送爺爺和陸伯伯從房間裏走了出去,明亮的陽光照進房間,卻又一下子被禁閉的房門給阻隔了。
我當然不信天花無藥可醫,這隻是時間和技術的問題,是勇氣和嚐試的問題。作為現代人,我自然清楚天花治療的門道,隻是,很多手法無法運作於當下的條件,不過,隻要我能在眾多的方法之中做出正確的選擇,那麼……情況或許就會不一樣一些。
我站了起來,用手拍了拍臉頰,使自己在最快的時間裏冷靜下來。然後,我開始在這個偌大的大廳之中走動起來,一圈又一圈,我要好好想想……
許多年前的我,生病的時候……
父母和醫生做過些什麼?
喂我吃過什麼?
讓我用過什麼?
那些丸丸藥藥的成分是什麼?
那些瓶瓶罐罐的用處是什麼?
病了多長時間?
期間的並發症狀有那些?
身上的水痘各個階段的變化?
…………
日暮時分,我將那條爺爺給我的帕子,圍在了臉上,接著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灼熱的溫度已經褪了許多,晚風中,竟然還有些涼意。
我在心中迅速地打算了一下,決定先去廚房。
病從口入,我認為先將最基本的環節著手。
或許,我還得和爺爺陸伯伯商量一下。
對了,我還得和李從禦請個假。
還有,我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