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像一隻強烈渴望逃脫的困獸,用盡全力地在我的胸膛內撞擊。
“佑……熙……”文宛半睜著眼睛,用低不可聞的,嘶啞的,虛弱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
他的皮膚幾乎完全暴露在空氣裏,那麼瘦弱的身體此刻正瑟瑟發抖地蜷在一角。
我立刻從地上丟散的衣服裏拿起了一件,走到了他的身邊。顫抖著蓋在了他渾身青紫的身體上,我極力壓製著自己不穩的氣息,把他從床上扶了起來。期間,文宛因為身體的動作而吃疼地皺起了眉頭,等到我將他完全扶正之後,他那布滿了血絲的眼睛似乎再也難以忍受了,淌下了淚水。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滴的淚水,它們一顆一顆地落在我的手背上,燙得嚇人。
“文宛。”我的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酸澀。
然後,我輕輕地環過了他的肩膀。
“對不起,我們不該分開跑。”我越說越自責。
“佑熙……”文宛搖了搖頭,眼神淒楚而無助。
我吸了吸鼻子,握緊了拳頭,心裏的野獸由剛才的躁動不安變得憤怒激動,它不住地咆哮著,似乎真的要撒開我的血肉,跳出來。
“是他們!對不對。”我看著文宛,咬牙切齒地問道。
文宛並沒有回答我,他低下了頭,全身都開始顫抖,奪眶而出的淚水瞬間打濕了床褥。
真的是他們,他們一定追上了文宛,沒有找到我的人,也一定折回去找了文宛。他們竟然真的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他們……
我痛惜地看了看抱著自己哭泣的文宛,將滿腔的怨憤暫且壓製住,換上了輕柔的聲音,說道:“文宛,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幫你燒些水,我們梳洗一下,然後上藥。”
文宛似乎是沒有了電力的娃娃,沒有出聲。
我輕輕地按了按他的肩頭,希望能給他一點力量,接著,我起身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我捧著一盆冒著蒸汽的水走了進來,我還在裏麵放了些可以消腫止痛的藥材,所以蒸騰而上的煙霧裏,還有淡淡的藥味。
我將剛才蓋在文宛身上的衣服拿了下來,擰幹了毛巾,輕輕地幫他擦拭皮膚。
我能感覺到他竭力忍住身體的每一次顫抖,當我幫他擦拭完了上身之後,文宛慢慢地抬起了頭,小聲地說:“下麵的,我自己來。”
我頓了頓,將毛巾放到水裏搓洗了一下,擰幹,遞給他。
我盡量裝作平常似的,拿起隨身帶著化瘀活血散,輕輕地在剛才洗淨的地方塗抹,揉按。我想起以前霍驍練功受傷的時候,自己也經常為他上藥。手上的動作也不禁更加麻利了點。
不一會兒,文宛一聲不響地拿過我手裏的化瘀活血散,自己動手給比較尷尬的位置上了藥。我突然想起殷莊主給我的雲水月是靜心養氣用的,就連忙翻開了房間裏,自己放在這裏的藥箱,把那罐月白色的藥瓶子取了出來,坐到了文宛的身邊,從裏麵扣了一些膏狀的白乳,小心地勻在了文宛的太陽上。
一時間,馥鬱的芬芳瞬間溢滿了這個小小的房間。
我看見文宛的臉上也有一絲的放鬆一閃而過。
我再一次站了起來,扶住門鎖,背對著他說:“我幫你回寢所拿幹淨的衣服,你在這裏等我。”
“嗯。”文宛終於有了反應。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受委屈。”我又堅定地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