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在為文家的未來而擔憂的時候,文家莊專門負責打更的癩子陳阿二,敲著鑼在莊子裏走了一圈。通知莊子裏16歲到35歲的成年男人,第二天一早都到祠堂門前集中,接受莊丁的入選檢驗。公布的條件很優惠,入選的人有銀子拿,有飯吃。這對青黃不接、三頓難以為繼的普通百姓來說,不亞於一場福音。
再說,文太公的號令,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如果有所不尊,輕則是祠堂執行家法,重則是趕出莊門。當年的文舍之,雖則是占到了一個理字兒上,如果沒有二爺爺從中攪和,隻能是趕出莊門的結果。這樣的事情,即使把官司打到衙門去,也不會打出一個結果來。官府對於個人與家族之間的衝突,往往是站在家族這一邊。
早晨起床之後,文德生穿著短衫從家中出發,順著田間小路一直跑到莊子背後的青山上。他依照慣例先到設好的陷阱那兒看一看有沒有收獲,發現一無所有之後,隻是搞怪地聳了一下肩頭,繼續往家中跑步。有了這一來一回,也算有了二十裏山路。跑得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到家之後,洗漱一番便端上蘇小月盛好的稀飯,就著鹹菜大口喝了起來。
所有這一切都做好之後,他用蘇小月遞過來的毛巾擦把臉,便往祠堂方向走去。這一路上,人來人往。不但有接受檢驗的莊中青壯,更多的是看熱鬧的鄉親。不時會有人打上一聲招呼,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道是文秀才主持此事,也有人腆著個臉在打聽檢驗的方法。
文家祠堂,建在文家莊的東南角,距離文太公的住宅最近。遠遠就能看見祠堂門前長著兩顆高大的柏樹,那是兩棵被後世稱為老爺柏的樹。片狀的葉片層層疊疊,宛如兩把大傘撐在祠堂門前。喝——好粗*壯的大樹。就以自己的雙臂,也無法將樹抱在懷中。祠堂是供奉祖先、進行祭祀活動的場所,平時很少開啟。在文德生的印象中,身體原來的那個主人好象從來便沒有進過這裏。
一路說,一路走,到也不覺時間,很快就到了文家祠堂門前。文德生四下一打量,嘿嘿,好多的人!莊子上符合條件的男人,都早早的集中到了祠堂門前。即使不符合條件的男人,也都趕過來看熱鬧。那些女人和孩子,更是早早的就占據了好位置。
今天為了挑選莊丁的事,祠堂的大門破例的打了開來,讓文德生等人好利用祠堂內的桌椅板凳進行莊丁登記和挑選。文祥生也破例的沒有睡懶覺,早早的就手握祠堂大門的鑰匙,站在樹下大大咧咧地咋呼道:“要報名的進來,其他的人隻能站在外麵看。要不然,可別怪我不給麵子喲。”
對這二世祖的表演,文德生根本就沒有用正眼瞧上一下。特別是想通了彼此之間的恩怨之後,更是增加了一些敵對情緒。他的嘴角微微上挑了一下,也不打招呼,徑直往裏走去。進得門內,他便往大殿行去。左右的布置,他一概不看,直接就走到那供奉用的香案前,手撫那香案上的刀痕,悠悠說道:“衝天一怒,男兒當如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