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這麼靠近康熙,我的心跳得很厲害,手都有些發抖,我知道我是害怕。他有種睥睨天下的氣勢,隻是微微掃我一眼,也讓我莫名心裏一顫。
“皇上隻怕未曾見過,這孩子在延禧宮當差,臣妾長日無聊,常喚她來說話解悶。”王嬪輕輕奉上一杯茶給康熙,柔聲道。
我隻聽到康熙從鼻子裏嗯了一聲。
我的頭埋得更低,恨自己好端端跑這裏撞什麼大運。這翊坤宮也太奇怪了,康熙一個大活人在這裏,外麵竟然毫無動靜,若老遠看出皇帝在這裏,或者門口有人通告一聲,借我十個膽我也不進來。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出現莫名其妙又突兀,而王嬪將我帶進來就更莫名其妙了,正胡思亂想著,突然外麵有個女子的聲音,“奴婢朱氏給皇上請安。”
微微抬眼見一個湖水色衫子的女子款款進來,卻是好久未見的朱靈。康熙眼中突然閃過笑意,“進來吧。”
朱靈先向康熙行了禮,見到我在這裏,似乎並不意外,走上前挽著王嬪的手臂,“清姨,可想著我了,好些日子沒見到。”
王嬪輕點她額頭,“皇上在這裏,一點規矩都沒有,口裏倒我呀你呀起來了。”
朱靈順勢靠在她肩頭,“聖上這會兒心情正好,奴婢放肆了。”一副小女兒的嬌憨模樣,哪裏似我之前認識的那個端莊靜雅的女子,倒像個小女兒在父母膝下承歡撒嬌。
康熙道,“一到了這裏,連靈兒也隨和得不像話。”朱靈微笑不語,美目流盼,見到我站在一邊,又道,“程妹妹也常來清姨這裏麼?”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對著王主兒嬌嗔道,“難怪清姨這些日子不見我也沒念著,原來找到解悶兒的伴兒了。”朱靈一向神色冷清,如今這憨態可掬,倒讓我覺得不自然。
王主兒笑了笑,起身對康熙緩緩一禮道,“臣妾與這女孩兒很投緣,想請皇上將她賞了給我,不知皇上可允?”
康熙沒做聲,有一秒的靜默,我聽到一個人道,“奴婢鬥膽,啟稟主子,翊坤宮的定製隻怕是滿了。”說話的是皇帝身邊的主事太監,我隱約記得是姓顧。
康熙聞言打量我一眼,“既然定製已滿,等需補人之時再將她遣給你。”
王主兒低身道,“臣妾謝皇上恩典。”
康熙神色一頓,王主兒使個眼色,朱靈便拉著我跪安。我二人從暖閣中出來,我這才鬆了口氣,便忍不住問她,“朱姐姐跟王主兒好生親近。”
朱靈抿嘴一笑,“清姨不許我主仆相稱,特得了皇上的準兒如此稱呼。”頓了頓道,“我打小便入宮侍讀。除了公主,待我格外好的便是她了。你如今入宮也有些日子,該知道在這諾大的宮城,一步行差踏錯都要不得。我也隻有在這裏,才覺得輕鬆些。”
我微微點頭,想起剛剛王主兒的話,問道,“王主兒想讓我來這裏?”
朱靈道,“不打緊,皇上已允了,隻是翊坤宮的定製已滿,待得了空便將你從延禧宮弄出來。怎麼?你不想過來麼?我特地央了她的。”
我今日見到朱靈便猜到是她從中策劃,感激道,“多承姐姐照顧,王主兒待我方得不同。”
她輕輕一歎,“我不過是受人之托。”她盯了我一眼,頗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