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從此蕭郎是路人(2)(2 / 2)

我此時的感覺,仿佛有人狠狠踹了兩腳在胸口,垂首,咬唇,不可置信,那人站得泰然自若,麵不改色。

康熙似乎並不意外,隻思索地打量了一眼四阿哥,四阿哥低頭垂手,規矩而立。康熙道,“那便打發到延禧宮吧。”

不過幾秒鍾,命運發生了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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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人,是心頭一把利刃。有種情,是喉間一束毒酒。

明知不該,仍縱情飲下,穿腸之痛隻好自己承受。

夜裏一個人仰望星空時,這麼問自己,錯了麼?錯了。

想當然是件可怕的事。

想當然四阿哥會罩著我,想當然我能安全出宮,想當然我不會留在這紫禁城裏太久,想當然我跟他的種種,由不得大笑幾聲,還能有多傻?

延禧宮無主,隻有幾個小太監負責打掃,康熙一句話,我就到了這兒,其實日子過得還不錯。整個延禧宮隻有我一個宮女,除了清晨傍晚抹塵之外,唯一的事情就是做秀荷給我的針線。說也奇怪,延禧宮離永和宮很近,但除了秀荷,我再沒看過其他人經過這裏,連跟小安子交情深厚的春雁也沒踏足延禧宮半步。

小安子是延禧宮的人,說來我們也算有緣分,總能在不同地點不同時間碰著麵。小安子每日負責庭院打掃,剩下的時間我見到他時,都在碎碎念,一會兒念叨某宮的主子待他極好,一會兒念叨某宮的主事太監為人刻薄,念叨了這麼多,絕口不提永和宮。

不去問他,不問秀荷,後來看來,於我反而是件好事。這紫禁城裏,本就不該口口相傳,小道消息最要人命。

歲月如刀,不過一晃眼,我在延禧宮的日子就呆到第二年春末。一年中除了偶爾的差事,基本都守在宮裏哪也不去,這兒就像個大冰窖,沒人來,沒人問,安靜得墳墓一樣。倒是這一年的功夫好好磨練我的耐心,寫字大有長進,雖然算不上工整秀麗,至少不歪歪斜斜了,還算能看。閑來無事,還教小安子幾筆,他一臉對我崇拜的樣子,原來大多宮女都是不識字的。

這中間出過一次事故,小安子以前打碎過一個延禧宮的翡翠瓶,春雁幫他把永和宮庫裏藏的一個一模一樣的翡翠瓶拿了來敷衍過去。誰知幾個月前司鑰庫的任公公突然瞅著那翡翠瓶說看著跟從前的不同,以前的瓶口上有道劃痕。分明是兩個瓶子,當然有不同,小安子嚇得不輕。後來那公公問我每日抹塵時可有注意到,我堅稱從沒見過那道劃痕,那公公居然態度很好地笑道,“沒準兒我記錯了。”這事兒就又不了了之了。

我沒料到自己一句話就幫小安子渡過危機,倒是小安子感激不已說漏了嘴,“還是姐姐你麵子大,任公公犯不著為了一個沒用的東西得罪十四爺。”

我愕然半晌,突然有點明白這麼久以來,延禧宮的另外兩個小太監從來不與我多話,反而有點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