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陷入無限放空狀態的時候,那孩子拉個少年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我一抬頭,就撞進了一汪潭水裏。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幹淨清澈,仿佛不知人間疾苦,隻有一絲的擔憂和驚慌,我在他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時忘了身處何處。
“咳。”他白皙的臉上浮出一抹紅暈,似是害羞,半是尷尬。被一個小孩子這麼直直的看著,竟會臉紅的人,真可愛。我心情大好。
“小三,來,讓大夫看看。”疑,這個人就是小屁孩說的張大夫,這麼年輕!!我一絲懷疑,落入他的眼裏。他微微一笑,用好聽而年輕的聲音說:“小三,一醒過來就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君瑞哥哥,你忘了,我家開藥店的。”我被口水嗆到了,他他他,他竟然叫君瑞!?而且還姓張!我腦中頓時浮現西廂記裏的那個笨書生,“小生姓張,名珙,字君瑞,本貫西洛人士,年方二十三歲,正月十七日子時建生,並不曾娶妻。”
“咳咳咳!……”我半笑半咳的,扯到傷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小屁孩在一旁慌忙想來扶我,無奈卻被張大夫搶了先,那張君瑞也不嫌被子有多髒,坐了了下來,急忙扶正我,“小三,慢慢來,這樣要扯到傷口的。”過了好一會我才喘過氣來,臉咳的紅紅的,半靠在床頭,任由張君瑞替我診脈。低頭細看他的手指,潔白而修長,有淡淡的藥香從他身上傳來,那樣令人心安。
“小三,你這次受苦了,好在班主也並未用全力,我再開幾貼藥讓小仲去煎,這藥膏記得一天兩次,塗在傷處,歇個一月就沒有大礙了。”一時沒注意,他帶著一個大大的藥箱,此時,是打開的,裏麵有紙磨筆硯,行醫用具總總。他坐在那張唯一的桌子前麵寫著藥方,我想大概一見鍾情就是這個樣子吧,他認真的側臉,就從此時,印進了我的心裏。
寫罷,他把方子交給了小屁孩,“小仲,直接去找劉掌櫃吧!”他摸了摸他的腦袋,小屁孩用力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我,轉身就跑了出去。
我忽然想到一個很直接的問題:“那個,張大夫,我們似乎好像沒有錢的樣子,這個診金,和藥費……”沒等我說完,他又大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我的臉刷的就紅了。
“奇怪,沒發燒啊,小三,你到底怎麼了,不認得我了嗎?”他歪著頭,眼睛裏含著笑意。
“是,有點不記得了。”裝失憶吧!穿越女主的萬能招數。
他收起笑容,又搭了一下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小聲不知說了什麼。他突然抬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小三,沒關係,你不過是暫時的記憶障礙,會好的。”我沒反應過來,就這麼傻傻的看著他,“看來你是真傻了,記住,我叫張君瑞,是君瑞哥哥,你們的大夫,免費的。”我永遠都記得那一刻,他告訴我,他叫張君瑞,君瑞哥哥,我們的免費大夫。
小屁孩,現在要叫他杜仲,小仲了,抓了藥回來,臉蛋彤彤紅估計是跑的。君瑞轉身交代了一下煎藥的注意事項,又回頭看了我一眼,對我露出了個安心的笑容,便離開了。直到他的灰藍長衫漸漸看不見了,我才回過神來,原來小仲已經叫了很多聲了。
“小三,……”他有些別扭,“對,對不起……”他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跑了,邊跑,邊不忘把我的藥,緊緊抱在懷裏。我知道他是關心我的,可我還不知道我到底是誰,又為何受傷。
朦朦朧朧的睡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我突然醒了,因為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房間裏有人,是陌生人。睜開眼睛的確是看到陌生人了,一個青蓮一般的人,幹淨但明顯很舊的藍布長袍,梳著中分,白淨纖長的手握著缺了一個口的茶杯,他就這麼靜靜的坐著,默默的看著我,誰也沒有說話。如果說張君瑞的眼睛是一汪清泉,那麼這個人眼睛就是深淵了,看不清楚,隻覺得他似是不是人間煙火的神仙,又似是經曆一切苦難後超脫於世的哲人,我無法猜測他的年紀。他放下茶杯,拂了拂外袍上的灰塵,“小三,聽君瑞說你失憶了。”我腦中當的一聲,警鈴大作,他這話什麼意思,他和我很熟嗎?不,他和小三很熟嗎?“忘了也好,經過這次,我想你也應該明白,那裴帥可是你等可以衝撞的,小仲不懂事也就算了,連你也!唉……”他說不下去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有光從破窗照進來,雖然是白天,但卻有種悲淒的感覺,氣氛有些沉重。我隻知道,我的受傷和那個裴帥是不無關係的,仿佛是得罪了他。我有些頭疼,現在到底是什麼年代,看他們的穿著,應該是民國時期,可我內心還是小小的希望我是到一個架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