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了本文的關鍵,讀者肯定會對此報以懷疑的態度,但我仍會繼續把該故事說完。

瓦爾德瑪的生命跡象已消失,我們托護士對其進行照管,這時他的舌頭卻用力地顫動起來,並持續了一分鍾之久。這期間,從他腫脹的喉嚨裏發出一種難以描述的怪聲,恐怖至極,我相信從沒有類似的聲音侵襲過人類的耳朵,它有兩個特點:一方麵,它似乎來自某個遙遠的地方,更準確地說是來自某個地穴;另一方麵,它又像某種濕黏的東西進入我們的耳朵。

在這樣驚悚的聲音中,我卻清晰地聽到瓦爾德瑪先生回答了我先前提出的問題:“我一直都睡著,但現在,我已經死了。”這幾個字造成了極度的恐慌,艾爾先生嚇暈了過去,護士們跑出了房間並拒絕回來。

在這段時間內我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感受,先是和兩位大夫一起想辦法讓艾爾先生蘇醒過來,接著又去查看瓦爾德瑪先生的狀況:他除了呼吸已經停止外,其他情況仍然照舊。我們嚐試從病人的手臂上取血,但是失敗了,並且病人的右臂也不再跟隨我的手而有任何運動。這時我才發現真正受催眠術影響的部位原來是病人的舌頭,因為每次病人都在意誌力已經明顯不夠充足的情況下,竭盡所能地回答我的問題,我懷疑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隨後,我們設法找來了另外兩位護士。10點,我與兩位大夫暫時離開了這個房間,直到下午我們回來看望病人時,他仍保持原狀。

我與大夫們討論了喚醒瓦爾德瑪先生的可行性,以及這種做法的意義。不過,我們都有點擔心,因為是催眠阻止了瓦爾德瑪先生的死亡,如果我們喚醒他,結果可能是導致他瞬間死去,或者至少是加速了他的死亡。

從那時起直到上個周末的7個月中,每天都有醫務人員和別的朋友去瓦爾德瑪家裏。在這期間這位被催眠的人一直保持著原樣,護士也一直在照顧他。

上周五,我們最終決定做喚醒他的實驗。當然,最後的結果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以至於知情人中發生了一波又一波的討論,甚至還引出許多不該有的邪念。這都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我用了通常解除催眠的揮手動作來使瓦爾德瑪先生蘇醒,但結果顯示這方法行不通。不過病人的眼球虹膜開始有部分下降,這是他蘇醒的初步跡象。我們特別注意到,病人的瞳孔昏暗,並開始流膿,同時空氣裏充斥著令人作嘔的刺鼻氣味。我按照大家的提議,對病人的右臂施加影響,但這毫無用處。這時費大夫要求我對病人提問,於是我提出了下麵的問題:

“瓦爾德瑪先生,請問你現在感覺如何?你還有什麼願望嗎?”盡管病人的上下頜和嘴唇仍非常僵硬,但是他那潮紅的雙頰上立刻有了反應:舌頭開始劇烈地顫動,臨終時出現過的恐怖聲音又發了出來:“請你看在上帝的分上,讓我睡吧!或者讓我醒來,好告訴你我已經死了!”

我所有的勇氣都在那一刻消失,並且不知所措起來。一開始我想讓病人鎮定,但顯然病人根本就沒這種意願,所以我隻能重新嚐試喚醒他。我以為我會很快地成功喚醒病人,並且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做好觀看病人醒來的準備。

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病人的舌頭一直在發出“死了!死了”的叫喊聲,我在這聲音裏快速地做出了解除催眠的揮手動作,然後病人的整個身軀開始迅速地收縮,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他完全枯死在我手下,圍滿人群的病床上隻剩下一團液狀的腐爛物,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