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公主,人已經到了。”王明附在我的耳邊小聲的說,並帶進來一個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老者,老者馱著背,並不起眼。
看著老人就要跪拜,我虛扶,示意奴兒賜座“自家人,不需要這些虛禮。”
“小。。。小姐,老奴謝過小小姐。”
此人正是我母家沈氏的三代管家沈忠,自外租父之時就是我家管家,母後剛去那時,太子也才弱冠之年,外祖家擔心失去母親的庇護,我們在宮裏的日子並不好過。母家在外也鞭長莫及。
這沈衷把自己的大兒子送進內侍司,化名王明來到我的身邊貼身保護,這份衷心實屬不易,外祖父感念這份衷心,定下家規,沈家的管家必出自沈衷的子孫。
“舅舅可安好?”
“好,府裏一切安好,小小姐不要擔心。”“侯爺接到小小姐口信,派老奴走這一趟,並帶親筆信給小姐。”
說著從懷裏掏出封信,遞給我。
“舅舅可有口信叮囑?”我拆開信封,邊問
“侯爺囑咐,太子之事已經知道,這是山雨欲來,風不歇。太子和小小姐必定小心應對。”
“恩,王明,陪你父親去歇,明早再回去。”我知曉這對父子終年見不上幾麵,特意留給他們時間。
沈衷更是感激,和王明一起端正的跪拜我後,一起出去了。
信上舅舅的字體依舊蒼勁。
舅舅的意思很簡單,讚同我的決定,拖字訣,母後的冥壽將至,以此緣由提前三個月做足九十九日齋戒,避其風頭。
這些日子就是緩衝,事緩則圓。事情涼下來,就有辦法去解決。
至於太子那邊,隨著父皇人已過中年,越來越多疑猜忌。看著年輕富強的儲君,心裏矛盾可想而知,到底儲君介於君和臣之間,半君的學問還是需要太子盡快領悟,太子和父皇沒有嫌隙,這些想易儲的人才能無利可圖。
看過舅舅的信,我的心裏平靜了許多。為保齋戒的行為更順理成章,叫朝廷裏的那些人無話可說。
“奴兒,去回稟宮裏,說晉陽公主目睹今年大旱蝗災,作為公主,看到生靈塗炭,深有感觸。發誓留在大覺寺齋戒九十九日,每日佛前抄金剛經一部,以視虔誠,亦準備母後冥壽之日緬慰母親在天之靈。”
“另外,找人悄悄的去東宮,告訴太子哥哥我一切安好,再不要因為任何理由去衝撞父皇。”
奴兒“諾!奴婢這就去安排。”,領命出去了。
應對之策已定,心裏亂糟糟的頭緒似乎緩解很多,困意襲來,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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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依舊每天東升西落,我在大覺寺已有月餘,每天抄經靜心,日子倒也清淨省心。在舅舅布置好的精心輿論攻勢下,朝廷言官紛紛上書皇帝,褒揚晉陽公主憂國憂民的善舉。和親之事被暫且擱置。
目的已經達成,太子也早已回到皇帝身邊伺候政務。
我心裏徹底平靜下來,更虔誠的抄經,禱告度日。
這一日,是月之十五,按慣例,我跪在佛像前,認真虔誠的禱告。
燃香,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味道,夾雜在白檀香中,依然很刺鼻。我反應過來,是血腥味。
我睜眼,試目所及並無異狀,為了表示我個人對佛祖的莊重虔誠,我都會一個人拜佛跪至香完全燒完,因此此刻大雄寶殿隻有我一個人。
這時,一聲□□,似乎出自佛像背後。
我並未多想,站起身,繞到佛像後,隨即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一個男人靠在佛像後,麵色慘白,一身勁裝,左手捂著胸口,鮮血似乎染透襟前,看到我,似乎並不太驚訝。
我還未出聲,就聽到殿外喧囂聲起,似乎很多人在。
“和你有關?”我輕聲說,盯著這個受傷的陌生人。
這個陌生男人似乎並不緊張,雖然傷不輕,也並未太多疲態。
他竟然笑了,雖然可能是疼到擰眉,依舊直視我的雙眼,“晉陽公主,一別三年,別來無恙。”
我。。楞了,難道是他?!
外麵奴兒的聲音似乎在和來人交涉著什麼。
來不及我多想,下意識,我轉身重新跪在佛像前,高聲嬌斥道“奴兒,本宮在上香,誰人敢在外麵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