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福因為傷及大片肺葉而做成氣胸,而且傷口感染化膿了,所以要休養好一陣子。這段日子,君姐都陪在他的身邊照顧著。
而我則盡量少去找常福。不是因為名節的關係,是因為想起拾來離開前一天跟我說過,如果他3個月後還回不來的話,就要我去常福那裏躲起來。如果我常去探望常福,人人都知道我與他交情好的話,那還叫什麼“躲”,一定馬上叫人找到了。
不知是否因為這陣子換了個廚子的關係,最近總是食不下東西.(被“拉壯丁”頂替常福工作的人燒的菜跟常福的真是差遠了,這陣子很多人私下埋怨張堂主對常福的刑罰太重了呢。),
身體也有點弱,所以這陣子都躲在屋內。
拾來離開2個多月了,思念的日子過得還真慢,怪不得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以前覺得那些無病呻吟的情詩,現在我卻覺得是金句,句句說到心坎裏去了!!!
“蝶舞小姐,你每天悶在屋子裏會悶出病來的,你看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個圈了。放心吧,拾來很快就回來的了,今日天氣好,出去走走吧。最近來了個說故事的人,專門說拾來的刀法如何如何利害了呢,說得可精彩啦!不如去聽聽啊。”送飯進來的六嬸建議道。
對啊,拾來離開這段日子,除了偶爾掛心常福與君姐外,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他,總擔心他有什麼意外,活得行屍走肉似的。出去走走也好,見不到他,聽聽有關他的事解解相思之苦吧。
在寨的一個小角落裏,聚了十來個人,聽到一把聲音在說著碎雪是如何的鋒利,拾來的刀法是何等的利害。
我也鑽了進人群裏,是那個斷腿人!
真想不到說故事的竟然是那個斷腿人,他還沒有死!
他的腿現在是齊膝而斷的,跟當初受傷時有點不同。
決鬥時拾來的刀是斜向把他的小腿砍斷的,顯然是後來有人幫他做了“截肢手術”救了他。
(那個年代醫學還很落後,所謂的“截肢手術”就是把膝下的部分切去,再用燒紅的鐵把斷麵的組織烙死,不讓它再出血。雖然能保住了命,但那種痛楚還真的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了啊!最起碼我隻要想起也打了個寒顫!)
不過一想,由他來說拾來的刀法與碎雪還真是最合適不過,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在碎雪下活命的人啊!
我也站在人群之中聽著他繪班繪色的描述著,直到後來大夥扔下幾個錢後散開去了,他才發現仍然站在原地的我。
他見到我時也大是吃了一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當時為什麼要殺我?”我首先說話打破了沉默,這是我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的問題,我當時去救他,他卻要殺我!
他有點羞愧的低下了頭,“對不起。”
“為什麼?我不明白。”
“唉,”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因為你當時沒有向我要求過任何好處。你與我非親非故,突然跑出來救我,當時的我。。。”他激動得有點說不下去了。“當時的我,覺得你一定是有什麼大企圖的,想謀取我的金子,然後再殺我,所以。。。。。。”
我不禁苦笑了,原來差點招來殺身之禍的,竟然是我沒有向他提出任何交換條件就第一時間去救他。這是什麼道理啊!
“救人一定需要交換條件的嗎?!”我有點冷嘲的問。
“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去做這種事的,最起碼金沙江邊沒有。我當時真的是這樣以為的。”
很可憐的一個人,我心裏不禁歎道,不是因為他的斷腿,是為了那被完全扭曲了的心態!
“那現在呢?你還是那樣認為嗎?”
“不知道,也許不是吧,最起碼還有一個人不是。”
“誰?”我很好奇是誰能改變他那扭曲的心態。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露出了一麵迷惘的神情。“連我也不知道救我的是誰 ,可笑吧。隻知道有個人命人救了我,然後送了我回外幫的地盆,但他從來沒有現過身,也沒有向我要過什麼報酬。”
是拾來!一定是他!我心裏第一時間想到。拾來那天折回大石那兒也是為了救活這個斷腿人,他說想看看一個曾經最好的金子來斷了腿以後,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你還能出得起什麼報酬嗎?”我不是故意奚落他,現在的他靠在敵幫的地盆上說故事掙口飯,還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拿得出來當報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