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時辰已晚,回到江湖城已經不可能,隻好在客棧再歇一晚。期間有樊昱宇派人來請我去聚仙樓飲酒,我推說身體不適沒有赴約,低調地與娘親一同在樓上吃了晚餐。席間娘親一臉欣慰地看著我,幾次欲言又止。
今天回來後的一番動作本就比較反常,娘親一直沒有問原由,現在表情又如此,看來對白天的事已經有所了解。其實關於我的鋒芒顯露,我始終堅持低調,也不光是自己本就不喜張揚,我還有一些顧慮。我不能不考慮家人的感受,畢竟萬眾矚目未必是讓人覺得舒服的事。何況娘親這麼多年在水清別苑如此低調,不知是她本就喜歡清靜,還是有其他不得矣的緣由。
吃罷晚餐,我並沒有急著回房,留下來和娘親喝茶聊天。順便問娘親:“娘親,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漪兒講?”
“漪兒,這次出來,娘發現你現在真是長大了。今天百花仙子盛會的事,娘已經知曉了。其實娘就在人群後麵看著你,你的表現讓娘很是欣慰和自豪。”娘親喝了一口茶,又感歎道:“你知道嗎?娘這輩子做得唯一正確的事,就是決定生下你。”
我趁機問道:“娘親,我知道您一個人撫養我,必是付出極大的艱辛,承受極大的壓力。我一直都想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見您有家人來探望,而且我長這麼大也從未見過父親,甚至他都從未派人問候一下我們母子。以前您覺得我小,說了我也未必能懂,現在你願意告訴我嗎?我一直覺得您心裏很苦,女兒長大了,可以和您分擔了。”
娘親聽我如此說,早已淚如雨下,“漪兒,娘親當時生下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平安長大,將來嫁個好人家,幸福地生活。沒有想到我的漪兒會成為如此優秀的女子,到讓娘覺得對你有愧,如果當初娘親可以忍辱負重,也許你今日也不必為了生活,如此辛苦,也可以和別人家的女兒一樣錦衣玉食。你會怪娘嗎?”
我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何談怪與不怪呢?“娘親,您看您想哪去了,漪兒覺得現在的生活正是我想要的,漪兒就喜歡用自己的努力掙得想要的生活,那樣整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不要活著也罷。漪兒倒是擔心這樣的我會不會讓娘太為難?漪兒自知與那些大方得體,進退有度,舉止溫柔的大家閨繡相差千裏,恐怕出門都讓娘不敢相認。”
“你這傻丫頭胡說什麼呢?娘早就想明白了,娘這一輩子都努力做個溫良賢淑的大家閨秀,結果怎樣呢?娘五歲彈琴才驚四座,十歲跳舞技壓群芳,十三歲作詩語出驚人,十五歲風光嫁入豪門,世人都羨慕我,以我為標榜教育自家女兒。有誰知道,我也不過是充當了一個聯姻固權的工具。
你父親本是啟源國夏太尉之二子,多次隨父擊退穹月國的進犯,在啟源國小有盛名。而你外祖父當時任翰林學士,頗受皇上器重。兩家都非皇親國戚,倒也門當戶對,進而結為親家,成親的雙方便是你父親和我。
誰知因我當時名動晟都,早被當時太子太保胡權之子胡成龍看上。胡家仗著有女兒在宮內正得寵,一向橫行霸道,哪能容下沒什麼根基的夏家搶走他們嘴邊的肥肉,於是向皇帝請旨把我賜婚給胡成龍。你外祖父一向不恥與這種人結親,上奏皇上,稱我與夏家早有婚約在前。皇上是重禮之君,便駁了胡家的奏請。這下胡家惱羞成怒,把賬都記在了你外祖父頭上。
我嫁進夏家後,夫妻雖談不上多恩愛,但也相敬如賓。誰知好景不長,胡家二小姐一向愛慕你父親,不知怎麼說動了宮裏當娘娘的姑姑,請皇帝出麵,促成了姻緣,還以皇上賜婚為由霸了我的妻位。胡二小姐甚是蠻橫無禮,常常欺壓於我,我因著不想夫家無寧日,一直相讓,她反而得寸進尺。整天在你父親麵前裝腔作勢倒也罷了,還幾次三番陷害於我。我本著清者自清,懶於解釋,結果你父親對我誤會漸重,後來竟是漸漸疏遠
一年後,我家被胡家陷害私通穹月國,還有不知哪裏來的你外祖父親筆書信為證,皇上見證據確鑿,未經詳查,便怒以叛國罪定罪。一夜間,滿門抄斬,從此再無水府。我因為嫁作他人婦而未被處死,卻是活著比死了更痛苦,在夏府的日子更是連下人都不如,。最讓人痛心的是你父親常無緣無故到我房裏泄憤,胡二小姐至此還不罷休,設計讓你父親一封休書解除了我們夫妻之名,將我趕出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