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蒼夜痕與蘇泠風二人濃情蜜意之時,門外忽地傳來一串急促的敲門聲。蒼夜痕頗不耐煩的蹙了蹙眉,極不情願的鬆開蘇泠風的身子,慢悠悠的打開房門。
門外,一個婢女正驚魂不定的站在門口,她的眸子原本很美,可是現下卻隻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恐懼,使得她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龐更加的可怖。
蒼夜痕見此,心下不禁一沉,滿臉的不耐之色頓時收斂起來,正色道:“莊上又發生了何事?”
門外的婢女一聽此言,不禁渾身上下都顫抖起來。她幾乎是用一種發顫的聲音說道:“二小姐她……她……她死在了沉月池!”
聞得此言,蒼夜痕的臉上頓時露出驚詫的神情。她轉頭與身旁的蘇泠風對視一眼,二人心裏皆是不由得沉重起來。蘇泠風看了一眼蒼夜痕,上前挽住了她的手,道:“我們去看看吧。”
蒼夜痕看向蘇泠風,手心裏卻覺得一片冰涼,不由得緊緊反握住蘇泠風的手,沉聲道:“好。”
一切都是寒冷的。
山風冷洌,深潭酷寒,百草蕭殺。可是這一切卻都不及另一種東西更加讓人覺得寒冷。
那種東西,就是源於人心深處的恐懼。
嚴清芙現下變得很安靜。她就在地上那樣靜靜地躺著,黑長的濕發如惡毒的水蛇一般纏繞在她的身上,原本潔白如雪的肌膚已經凍的有些發青,被水浸濕的衣服緊貼在她凹凸有致的身軀上。
蘇泠風蹲在嚴清芙的屍身旁良久,眼裏卻不禁露出一絲哀傷。她本應當是一個在陽光下無憂無慮微笑著的少女,無論是江湖上的勾心鬥角,還是人心上的爾虞我詐,與她本來無絲毫關係。可是有人卻利用了她,將她當作了棋子,直至最後。
生命本應是平等而美好的,可是偏偏有人為了自己的某種私欲來操縱別人的命運與生死。
蘇泠風看著嚴清芙蒼白的臉龐,那雙隱在袖下的手卻不由得漸漸握緊。她緩緩沉聲道:“確實是溺斃。”
蒼夜痕抬眼看了一眼蘇泠風,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種疼惜之色。她太了解蘇泠風了,她雖然外表看似冷若冰霜,但那隻不過是為了掩蓋她那種比誰都要悲天憫人的天性罷了。而那種對生命的由始而來的敬畏與尊重,是太多江湖人所淡漠輕視的,就連蒼夜痕自己也不例外。
蒼夜痕仔細察看著嚴清芙的屍身。忽然,她拿起嚴清芙的手來,隻見那隻手的指甲幾乎都是從中間深深斷裂開來,指甲縫裏還混雜著紅色的血絲與黑色的泥土。一旁的蘇泠風見此,趕忙察看另一隻手,果不其然,情況亦是如此。
蒼夜痕略一沉吟,起身走向沉月池。還未走近池畔,隻覺一股寒氣迎麵襲來,池邊開外的一丈之內更是皆被堅冰覆蓋。蒼夜痕駐足,看著眼前的沉月池,目光卻漸漸沉了下來。
“蒼堡主,不知你可看出有何端倪?”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了蒼夜痕的思緒。
蒼夜痕收回思緒,轉身卻看到嚴訣站在那裏。他的神情依舊那麼冰冷無情,似乎天底下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夠進入他的心裏。蒼夜痕皺了皺眉,臉上帶了幾絲惋惜,道:“依蒼某看來,嚴二小姐之事實屬不幸,想必是她自己趁人不備偷跑出房來此,又不慎掉入沉月池,才會香消玉殞。所以,還望少莊主你莫要太過悲傷,節哀順變。”
嚴訣神情冷漠的點了點頭,轉頭吩咐道:“嚴管家,好好安置二小姐的遺體,盡快讓她入土為安。”
嚴皓埋首,神情複雜的瞥了一眼嚴清芙的屍身,道:“是,莊主。”說罷,便揮手招來了兩個下人,示意他們抬走屍體。
兩個青衣下人正欲抬起嚴清芙的屍身,孰料,眾人耳畔隻聞見女子一聲淒厲的尖叫,一個身影便跌跌撞撞的忽然從人群外衝了進來,作勢就要向屍身撲過來。蒼夜痕登時心如電轉,乍一見此人麵貌,急忙一手扣住來人的手腕,一手便拂上了她的睡穴,那人頃刻間便癱軟在了蒼夜痕的懷裏。
蒼夜痕急忙伸手托住她的身子,卻聽見嚴皓一聲重重嗬斥,道:“這是哪一院的婢子?竟敢如此放肆!驚擾莊上眾人,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訓她不可!”說著,便親自上前接過蒼夜痕懷中之人。
“且慢!”一旁的蘇泠風伸手攔住了嚴皓的去路,環顧了一圈四周的人群,又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如今貴莊之上出了如此大的事體,想必這莊上的下人婢子也是一個個暗自惶恐不已,現下的這個婢子隻不過是因為瞧見了嚴二小姐的屍身才會嚇得如此顏麵盡失,體態全無。嚴管家又何必值得動怒,依我看,還是盡快妥善安置嚴二小姐的遺體,盡快入土為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