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鍾子雍沒法再輕描淡寫了,誰讓他當初聽了鄭窈娘對潘沉玉的表白氣憤難當把話都說死了。但他也不願承認那是因為嫉妒。
想了一會兒,他才說道:“娘,孩兒的婚事能不能讓孩兒自己做主?”
“本來就是讓你自己做主,是你偷懶不管,可不是為娘的想要一手操辦。”
鍾子雍笑了起來,“那現在就讓孩兒來一手操辦吧,我保證會給爹娘帶回一個讓你們滿意的兒媳。”
“好,那我和你爹爹就拭目以待。”孫氏心裏明白,她應該看不到黃思蕊嫁進侯府了。
八月,已是入秋,但楚陽的午後還是有些炎熱。鄭窈娘坐在床前,手裏拿著一把輕羅小扇,輕輕扇動,帶來陣陣涼風。床上躺著一個剛滿月的嬰兒,白白胖胖,睡的正香。
鄭窈娘怎麼也沒有想到,她離家去京前,母親四姨娘古氏已經懷了三個多月的身孕。於是,當她半年後回家時,便又多了一個弟弟。
這個弟弟雖是庶出,但鄭家男丁稀薄,又是老年得子,可把鄭老爺高興壞了,連擺三天流水席,熱鬧勁兒不亞於當年鄭少清的出世。
古氏母憑子貴,終於壓過了老對手五姨娘,連帶著女兒鄭窈娘也水漲船高,不但攜弟逃家一事隻是被鄭老爺不輕不重地訓斥了幾句,就連婚事待遇也得到了提高——才貌家世不相襯的一律不嫁。
當母親得意洋洋地告訴她父親的決定時,鄭窈娘從離開京城起就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對母親的埋怨也消失了。身為一個妾室,沒有足夠的實力,又怎麼能保證兒女的幸福?
當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鄭老爺對這一雙膽大妄為的兒女也並非沒有懲罰。鄭少清真的被送到京城附近一家有名的書院閉關修煉,鄭窈娘則被禁閉在四房的院落裏,成了幼弟的備用丫環。
“爹爹真是狡猾,一得知少清和鍾小姐的約定就把他送回京城,哼,還想使美男計不成。”鄭窈娘又羨又妒,早知她也多多渲染她與如花公子的親密無間。
“唉,窈娘你變傻了。”鄭窈娘為剛才的念頭而暗中嘲笑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開那地方,又回去做什麼?我和少清不同,那裏可沒有人在等我……”
床上的嬰兒轉過頭來,哼了兩聲,倒是沒有醒。鄭窈娘剛嫉妒鄭少清,現在又嫉妒這個弟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吃飽就睡,睡飽就吃,這樣的日子六姐也想要啊。也不知這樁婚事是不是真如娘說的那麼好?”
鄭家六小姐“養病”之時,黃家老太爺就迫不及待地納了另外一個女子為妾——他這年紀也不敢等了。而當鄭六小姐“病愈”之後,身價高漲,上門提親的也就更多了,鄭老爺一時也定不下來。
前幾日,不知是哪裏的人家來提親,據說男方家世很好,年紀相當,又是家中嫡子,而且是要迎娶鄭窈娘為正妻。這麼好的條件,鄭老爺當然立刻便答應了。
但到底是什麼人家要娶鄭窈娘,卻沒人肯告訴她,大約是怕她聽了不滿意又來一次逃婚記。古氏也不知道詳情,隻說鄭老爺整日笑得合不攏嘴,誇讚鄭窈娘是鄭家的福星。
鄭窈娘卻有些不信。對方條件真這麼好,為什麼不去娶那些正室嫡女,而是鄭家庶出的六女呢?爹爹又為什麼不肯告訴她實情?是心中有鬼嗎?
所以,當她得知今天那戶人家便要來納征下聘時,便讓丫環小翠去打探消息。“我可不是要搗亂,也不會再逃婚,隻是做到心裏有底而已。哪有嫁誰都不知道就出閣的呢?”她這樣安慰自己。
“小姐!小姐!”丫環小翠興衝衝地跑了進來,看到床上酣睡的二公子才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