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少清第一次意識到他是一個男人,有保護女人的責任。他不該再是那個隻知道跟在姐姐身後的少年,他必須采取行動,不能再讓六姐繼續陷在自己編織的困境裏。
“就是這裏嗎?”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問道。
“沒錯,就是這裏。”另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答道。
“可我看這裏像是大戶人家的後花園啊。”
“你懂什麼,這就是琴園的特色,這裏沒有其他酒樓所有的大廳、雅座,有的就是一個個精美雅致的小院。嗬嗬,在這裏私會最是安靜。”前不久他也曾與某小姐相會於此,隻可惜消息敗露變成了群雌大戰。
這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潘沉玉和鄭窈娘。隻是此時兩人都是一身青衣小廝的打扮,偏又都手拿一把白紙折扇遮住麵容,說不出的怪異。進門時若不是潘沉玉露了一下玉容,又塞了幾錠銀子,險些就被亂捧打了出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為了確保兩人的生命安全,不再被人誤會有奸情,隻好如此打扮以避人耳目。為防萬一,出門時還讓鳳梧、碧桐駕著那輛無可遁形的馬車從前門出發,引開追兵,兩人則悄悄從後門步行而出。
“哎呀,鄭小姐,你倒是等等我啊。”潘沉玉是坐慣馬車的人,第一次走這麼長的路,可把他累得香汗淋淋、嬌軀發軟。
“真沒用,虧你是個男人。”鄭窈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一次懷念起鍾子雍矯健的身姿。
潘沉玉滿麵苦色,這位鄭小姐簡直就是一代梟雌,不但逼著他打探鍾子雍和黃思蕊的最新進展,還逼著他親自帶路來偷看人家私會。可是鄭窈娘說了,如果他不幫忙就一輩子賴在潘府,左右衡量還是出賣表兄好些。
“這裏又不是大街上,人影都難得見一個,你還遮著臉做什麼?”鄭窈娘一把抓住潘沉玉的胳膊,幫助他走快一些。
潘沉玉隻是訕訕地笑笑,沒敢說話。他也是有苦難言,這琴園的後台老板便是當朝的安慶公主,也是他的愛慕者之一,自從那場群雌大戰後便發了狠話,不準潘沉玉再入琴園!方才若不是給門房塞了銀子,光靠這張臉也是進不來的。
其實鄭窈娘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遮住半張臉的折扇就一直沒有合攏過,隻露出一雙賊亮的眼睛看著路麵。她也擔心被人認出便是那日與如花公子同車的俏丫環,又引來一場無妄之災。
唉,從沒有想過與夢中情人在一起竟會是見不得人的事。
鍾子雍把侍墨丫環莫逃送給表弟潘沉玉的事自然引來了母親孫氏的詢問。他也沒有刻意編造,便把鄭窈娘假裝失憶潛入侯府的原因說了出來,隻是隱瞞了鄭窈娘逃婚離家的事實。
孫氏得知鄭窈娘心心念念的便是潘沉玉,兒子的做法隻是如了她意,也隻好大歎她有眼無珠,同時更念起黃思蕊的好了。所以,鍾子雍隻好答應到琴園赴黃家的謝恩宴。
這是鍾子雍第一次與女人幽會,但卻不是第一次來琴園,所以當他看到路邊站著兩個拚命用折扇遮住臉麵的青衣小廝時便大感出奇。琴園裏的仆役都是東家花大錢養出來的,素質甚高,哪會有見了客人還如此不恭敬的?
鍾子雍不是好管閑事之人,但這兩古怪的小廝出現的位置離他要去的紫煙閣很近,而且看到他時的第一反應竟是慌忙躲避,不能不讓他起疑。
“你倆是什麼人?”
“……小廝。”個子高些的那個用幾乎變了調的聲音回答道。
“幹嗎要遮住臉?”
“……怕曬。”
“既然怕曬就該呆在家裏,還跑這裏來做什麼,沉玉表弟?”
潘沉玉慢慢放下折扇,塌著眉,撇著嘴,垮著肩,扶著腰,像是一棵被大風吹得快倒下的玉樹。唉,這人的嗓音太清脆悅耳也不是件好事。
“你到底來這裏幹什麼?還這身打扮。”鍾子雍毫不客氣地繼續追問。
“子雍,我……其實……”潘沉玉忍不住瞟了瞟身邊的鄭窈娘,要是不小心說錯了話,這位比鍾茗婉還要大力的梟雌會不會打他?
鍾子雍的眼神也看向了另外一個“青衣小廝”,雖然看不見臉,但看那身材和姿勢便隻這不是一個男人。心裏不由一怒,好你個潘沉玉,莫逃送去還不過五日,你就喜新厭舊了!
“哼,又跑這裏來跟女人鬼混,就不怕安慶公主知道嗎?”鍾子雍一生氣也就顧不上口德了。
啪的一聲,扇子收了起來,露出一張怒中帶嬌的俏臉。“我們來這裏是便是鬼混?那鍾將軍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麼?”
“怎麼是你?你來這裏幹什麼?”鍾子雍又喜又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