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或喜或憂見情郎(1)(1 / 2)

潘府的花園內有灣清池名綠波,取唐詩“白毛浮綠水,紅掌踏清波”之意。池中也的確有白毛紅掌的白鵝幾隻踏波其上,另有羽色斑斕的鴛鴦兩對遊戲其間,襯得十分好看。

綠波池邊豎有一亭,取名觀碧,正顯出主人亭中觀碧池美景的悠然之意。但此時坐在亭中的兩人隻有一人稱得上悠然自得,另一人的眼睛雖也是盯著池中珍禽,卻是麵色呆滯、眼神渙散。

“唉,我說茗婉表妹你又幹什麼壞事了,怎麼又把子雍給惹惱了?”潘沉玉抓起幾粒鳥食,扔進池中,引得幾隻水禽紛至遝來,給寂靜的池水帶來些喧鬧。

鍾茗婉收回眼神,揉揉僵硬的脖頸,哭喪著臉說道:“沉玉表兄,我真的好冤枉啊。這些日子我天天坐在房裏練習繡荷包,哪有時間幹壞事……呸!你才盡幹壞事!”

潘沉玉哈哈一笑,“那你說二表兄到底是以什麼名目懲罰你,不但禁足百日,還把你扔到我潘家來看管?”

鍾茗婉漲紅了臉,“那個沒眼光的家秋,居然說我荷包上繡的鴛鴦像兩塊石頭,要我來你們這裏好好看看鴛鴦長得是什麼樣子。”

潘沉玉又忍不住一陣大笑,“難怪你今天老盯著那幾隻鳥……咦,定遠侯府內不是也有鴛鴦嗎?”

“哼,他說貴府的鴛鴦比較花俏,長得像孔雀,就像某位公子一樣。”鍾茗婉轉頭看看潘沉玉,後者穿著一身綠色閃金緞袍,果然很像孔雀。

“鍾子雍……”

鍾茗婉暗自高興,終於成功地挑起了表兄和堂哥之間的不快,可是二表兄怎麼可能打得過堂哥呢?唉,還是老實看鴛鴦吧。

“我看這鴛鴦和我那個長得差不多嘛。”鍾茗婉突然發出一聲感慨。

“廢話,兩府裏養的鴛鴦都是一個品種,能差到哪裏去?”

“我是說我繡的那隻。”

“……”鍾子雍把這位丟到潘府來大概就是為了刺激他。

這時,潘沉玉的隨身小廝碧桐匆匆趕來,輕聲說道:“公子,馬車已經備好了。”

“嗯,府外的情況如何?”

“嘻嘻,照樣是裏三層外三層。”

“唉,都勸過好幾回了,這些姑娘小姐們怎麼就這麼執著呢?”潘沉玉故作深沉地歎道。

“沉玉表兄,你要去哪裏?”鍾茗婉忙問道。不是這位孔雀一般花俏的表兄要出門,又何來的裏三層外三層?

潘沉玉站起身來,抖了抖那身綠色閃金緞袍,“表兄要去赴約,表妹你可不要偷懶啊。”

“赴約?帶我一起去吧!”留在府裏和鴛鴦大眼瞪小眼有何意思,可現如今她一個人是哪裏也去不了了。

潘沉玉得意地搖搖隨時隨地不離手的描金折扇,“表妹,表兄這是去赴佳人之約,怎麼好帶上你?”

“你又要去調戲良家婦女?”

“胡扯!”扇子將要打在鍾茗婉的頭上時,潘沉玉及時停住了手——這位他可打不過。“我們這叫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哪是你說的那般齷齪?看你的鴛鴦去!”

潘沉玉說完便拂袖而去。他著急的是,不知那位李小姐長得是否如她的字一樣淡雅秀致。

“呸!什麼發乎於情止乎於禮,說這話的人八成也是一個色中餓鬼。”鍾茗婉看著二表兄那瀟灑的背影,不甘心地大叫道:“二表兄小心啊,不要又被人用爛果子打了!”

潘沉玉腳下一頓,轉身惡狠狠地說道:“那叫擲果盈車!不懂就多讀書!”

可是回頭一想,和擲果盈車的主角潘安同朝的衛階就是因為長得太美太柔弱,被婦人圍觀得太久,以至於活活累死,年僅二十又八。

潘沉玉望了望自己的影子,似乎是過於單薄了些。“看來子雍說得對,我是得好好地練練這副身板。”他可不想後世多一個看殺沉玉的典故。

看著潘沉玉的背影越走越遠,鍾茗婉越來越覺得無趣,回頭看看綠波池裏的鴛鴦,更加無趣。人家都是成雙成對,就她形影相吊。

“不看了!”鍾茗婉也站起身來。

“小姐你要去哪裏?”丫環蘭香忙問道,將軍可是特意叮囑她要看好小姐。

“我……我去書房。”鍾茗婉想了想說道。

“小姐去書房做什麼?”

“去讀書!沒聽見表公子剛才說叫我多讀點書嗎?你就不用跟著了,有人在旁邊我就讀不進去。”

蘭香撇了撇嘴,她還能不知道小姐說讀書就是要睡覺嗎?

既然說了要去書房,鍾茗婉還就真地去了潘沉玉的書房。反正書房裏也安放了床鋪。

剛穿出月洞門,便看到一個身影鬼鬼祟祟地鑽進了書房。鍾茗婉是習武之人,警惕性比較高,連忙躲在一旁小心觀察。不一會兒,那人便又鬼鬼祟祟地鑽了出來。

鍾茗婉沒能看到那人的正麵,但看衣著應是潘府的粗使下人,那身影看起來竟還有幾分熟悉。

“怪了,如果是專在書房裏打掃的小廝,沒必要這般詭異;可如果是其他人,進沉玉表兄的書房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