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樹底下好乘涼。”應該是大樹底下好見如花公子。
“哼,再怎麼好乘涼也不可能呆一輩子。”鍾子雍並不相信,鄭家雖是大富,但與官宦之家還是有很大差距,鄭窈娘可以乘涼的地方還很多,何必選一個有楚陽舊識的地方?
“所以嘛,我都說隻是暫時棲身,過段日子就離開,您就寬容我幾日不行嗎?我保證不會給貴府惹上麻煩。”至於和如花公子勾搭上會有什麼後果,鄭窈娘現在還沒有時間考慮。
鍾子雍輕輕用手指敲打著桌麵,盯著那張假意討好的麵孔,衡量著她話裏的虛實。
為什麼一定要在定遠侯府裏呆些日子?為什麼一定要等準備好才願離開?她在準備什麼?她到底有什麼脫身良計?這一切又和定遠侯府有什麼關係?
陰謀!他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不行!你還是馬上離開吧。雖然我很同情你的處境,可婚姻大事本就該由父母做主,尤其女兒家,怎麼可以一個人跑到外麵來瞎混?哼,千金小姐逃婚離家還甘心與人為奴,你就不怕丟了你們鄭家的臉?”
鄭窈娘沒想到自己的刻意示弱討好還是換來了對方的冰冷拒絕,不由再次大怒。
“你這人怎麼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我要是沒有同情心早就把你送回鄭家了。”鍾子雍真覺得自己好有善心。
“哈,你這也叫有同情心?你其實就是記恨我得罪過你,想看我被抓回鄭家然後嫁給那個老頭子。女兒家又怎麼了?就算我們不能光宗耀祖也不等於我們隻配嫁給令人惡心的男人!甘心為奴又怎麼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早就……”如果不是鍾子雍故意阻撓,她很可能早就和如花公子雙宿雙飛,又何苦在此哀求做一個小丫環呢?
“那是你自己倒黴,與我無關。”鍾子雍冷冷地撇清關係。
“對,我是倒黴,我最倒黴的事就是遇上你這個掃帚星!要不是遇上你我會這麼倒黴嗎?”鄭窈娘想著兩人之間已經不存在談判的餘地,也就不再有什麼忌諱,隻想狠狠地將這位驕傲的將軍羞辱一頓,以彌補自己心靈上的創傷。
鍾子雍皺著眉,這樣的情形他是第二次遇上,對象卻是同一個人,而這裏又非無人的小巷,不論做什麼都可能會被傳出去。與之對罵,那是自丟身份;與之對打,那是勝之不武。
“不敢說話了?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嘲笑我,嘲笑我不得不跟著一個糟老頭子過下半輩子。”鄭窈娘冷笑兩聲,“但我勸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世事無常,說不定你將來也有倒黴的時候,說不定你也會被迫娶一個讓人一看就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老太婆,想跑都跑不掉!”
其實鄭窈娘知道自己這最後的詛咒根本不可能實現。別說鍾子雍一表人材還文武雙全,就算他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紈絝子弟,單憑他的家世,就一定會有如花似玉的好姑娘嫁進來。
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區別。可是她不甘心,憑什麼她鄭窈娘就注定要有這樣倒黴的人生?憑什麼她鄭窈娘就沒有掙脫不幸婚姻的權利?
鍾子雍看著鄭窈娘。這女人在一番近似於潑婦的怒罵後並沒有顯出得意之色,反而沉默起來,臉色也蒼白起來,盯著他的眼神可謂淩厲,卻又隱含著一絲害怕。這害怕應該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黃家老太爺。
這一次,鄭窈娘沒有揉紅眼眶,更沒有流出眼淚,可鍾子雍卻從她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悲傷。他想過要看到鄭窈娘陰謀敗露痛哭流涕後悔莫及的樣子,卻沒想過會感受到她的悲傷,這種感受並不能讓他高興。
“十天。”
“啊,什麼?”
“我給你十天的時間,讓你做好準備。”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至於她準備做什麼,他不會問,更不會參與,因為這女子的一切真的與他無關。
尚處在憤怒與悲哀中的鄭窈娘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鍾子雍說的是什麼。
“十天?這怎麼夠?一個月好不好?”
“給您打八折,二十四天?”
“我再讓一點,五折!十五天不能再少了!”
“哈哈,我這是說著玩的,十天就十天吧。”
鄭窈娘眼看鍾子雍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知道自己若再不點頭就連這十天的福利也沒了。唉,老爹教的那一套怎麼不管用啊。
“哼,事不宜遲,這幾天我也就不使喚你了,你趕緊辦好你的事。十天之後,你如果還想懶在定遠侯府,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鄭窈娘臉上恭敬地笑著,心裏卻罵道:“呸!誰想懶在你這掃帚星的府上?如果當初在潘府不是你搗鬼,我用得著來這裏嗎?”
臨出門前,鄭窈娘突然又想起一個問題。“將軍,您上次去楚陽是做什麼啊?”
鍾子雍的臉色立刻又陰沉下來,“多嘴!”
鄭窈娘落荒而逃。
隻剩下十天的時間,鄭窈娘可不敢耽誤,立馬聯係小弟鄭少清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