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跟隨著大哥的背影,一輩子。
花瓣揚眉而笑,神情幾乎是愉悅的。她對著欄杆內的兩個人招招手,“你們也早些休息哦。”
林芳苒傻傻地看著花瓣的身影轉過一叢紫薑花叢,才不解地收回目光,“花瓣肯定是誤會什麼了,你怎麼也不解釋清楚?”
從上一次在破廟裏,花瓣無故失蹤,西門慕風為了不讓荊烈阻止他救人,故意把他們兩人支去相反的方向,自己獨個兒回來杭州的時候,林芳苒已經明白,花瓣在西門慕風心裏有多重要。
她以為,西門慕風若知道花瓣是個女孩子,一定會多麼驚訝,多麼慶幸,多麼開心。
然而,為何他們之間反而會產生隔閡?
難道,相愛的有情男女,反而比不上一對兄弟?
“就讓她誤會下去吧。”
“可是——”
西門慕風轉過頭,與她目光相接,眉目間的柔軟瞬間凝固,“在你和荊烈成親之前,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林芳苒吸了一口氣,怔怔地無言。
西門慕風也不再說什麼,雙手負於身後,抬頭瞅著天邊那眉淡月,一朵細長的烏雲正飄過來,不隻掩蓋了月光,也壓在了他的心頭。
原以為還要花費一番功夫,誰知,第二天晨起,就不見了花瓣的蹤影。
荊烈不明所以地搔了搔頭,“怎麼她總是習慣不告而別?”
林芳苒敲他一記,那張黑臉靦腆地笑了笑,噤口不言。
“要不,我們報官吧,讓衙門的人幫忙找找?”林盛鼎小心翼翼地提議。
“不用了。”西門慕風淡淡地說。
這是他的目的,從他知道花瓣是女孩子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和她的緣分盡了。
然而,就算她是男孩子又如何?
他不能對一個男孩動情,同樣也不可以對女孩子動心。
他隻能承認,卻不可以表白。
這是他的命!
他羸弱的身體,注定了這一輩子隻能獨走,他隻能獨自去麵對所有的病痛與孤寂。
曾經,小六兒的出現,讓他燃起一絲希望,他以為,他們是親兄弟,是可以和自己攜手共度殘破人生的人!
然而,她卻又不是。
她是女孩子,不論要她以何種立場跟隨著自己,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殘忍!
他的生命,還能支撐多久?
一年?兩年?
……
但他知道,最近,他是越來越衰弱了。就連昨晚,眼看著她從屋簷上摔下來,他卻沒有援手的能力。
他,還能經受幾次這樣力不從心的折磨?
再說,花瓣的性子活潑愛動,她一生最大的願望,是做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若要她陪著自己待在錦衣侯府那棟冷冰冰的大宅子裏,虛度光陰,那又是多麼令她氣悶的一件事。
所以——
她走了,也好。
花瓣離開之後的第二天,杭州城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前些日子聚集起來的武林人士,無不在談論同一個話題。
五絕門的人捉住了“武林四大勢力”中最神秘的鍾秀穀花家的花六姑娘,造成最近轟動一時的一件大事。
而另一大勢力中的萬劍山莊七弟子宋離,也因為要向師父的女兒求親,而必須遵照師命,以“做成三件轟動武林的大事”來作為聘禮。
如今,宋離已成功地做好了前兩件。
這最後一件大事,已無可避免地得單挑五絕門。
否則,最近的武林中,還有哪一件事情,能比救出花家六姑娘還要轟動?
一場對戰,勢所難免。
全城的人都在談論、在關注。
“風爺,你說,這個花六兒會不會就是花瓣?”林芳苒顯得憂心忡忡。
若真是花瓣,那麼,她是被五絕門的人捉去了嗎?會不會有危險?
“別擔心。你還記得衛天止口中的那個秋紅葉秋姑娘嗎?”打探消息回來的荊烈安慰地拍拍林芳苒的肩。
“秋紅葉?這件事與她有關?”林芳苒皺著細細的眉。早覺得她古怪了,問花瓣,卻又不肯說。
“大概是吧,聽說,秋紅葉本身就是五絕門的人。”
“嗄?那怎麼辦?她為什麼要抓花瓣?”林芳苒瞅瞅荊烈,又瞅瞅一直沒有吭聲的西門慕風。
荊烈遲疑著,道:“也許,她對花姑娘並沒有惡意吧,我打聽到,花瓣上次失蹤的時候,一直都是跟她在一起,兩個人看起來還挺好的。”
兩雙眼睛同時望向西門慕風。
上次,隻有他見過花瓣。
“別管了,”西門慕風按住眉心,“她這樣的性子,遲早會惹出事來。我們不能跟她一輩子。”
花瓣的事,他還能管多久?還能管得了多少?
他閉上眼睛。
看不出是因為厭煩,還是因為疲倦。
“可是,我總覺得那個秋紅葉不是什麼好人,就好像這一次,她應該知道衛天止找的人是她,卻還讓花瓣獨自來咱們家,這難道像是朋友做的事嗎?”
“我說不要管了。”西門慕風睜開眼睛,一字一句地重複說過的話語。
林芳苒看著他淡涼如水的眸子,心頓時冷了半截。
無論荊烈和韓成如何努力,卻終究再探聽不出任何進一步的消息。
看來,隻能去西湖等候,隨機應變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西門慕風執意要離開杭州。
他既不讓荊烈跟著,又不肯過了今晚再走。
無奈,他們隻得隨了他的性子。
在當時,他們誰也沒有料到,花瓣會那樣被宋離一掌打死。
任誰也搶救不及。
消息在第二日便傳遍大江南北,西門慕風一定會聽見。
他一定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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