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賭贏了呢，素儇。那麼，我想知道，你的幻覺又是什麼呢？
還沒等絕豔緩過勁來，眼前的景物就開始扭曲，不知為何，帶著絕豔十分討厭又無法抗拒的壓迫感。絕豔忍不住地閉上了眼睛。好在隻是持續了一會兒，那種令她反胃的感覺就消失了。
但是她睜開眼之後，她發現，她被困在了一個全黑的空間裏。她心中一沉，呼吸不能控製地急促了不少。
難道那是“迷霧”的最厲害一道防線——雙重幻境？
顧名思義，“雙重幻境”就是說，在第一層的環境之中，再疊加上另外一層幻境。可是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這種幻境是破碎的。在第一層環境之中疊加第二層幻境，在第二層幻境之後再疊加真實的、眼前所能看見的東西。真真假假，亦幻亦真，極難分辨。打個比方，你以為你在幻境裏殺死了某個人，有可能你在現實中真的殺了他，隻是你以為是在幻境裏殺的。
絕豔記得，她第一次陷入“迷霧”的時候還不曾有這“雙重幻境”。她也是偷聽她父王與大臣們討論起有關他的事情時才知道有這樣一個幻境的。沒想到隻是短短幾百年，他的修為居然上升了這麼多，這讓絕豔隱隱有些擔憂。
“絕豔，好久不見，”從虛空中傳來一個男聲，如同吹化二月寒冰的春風一般溫暖，“你還是老樣子。”
絕豔抿唇，嘲諷道：“連麵都不敢露，又何來的‘好久不見’？”
話音剛落，離絕豔有十步距離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名男子，與絕豔一樣身著黑袍。如女子一般陰柔的臉龐，一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預示著薄情的薄唇恰如其分地配合在一起。如墨般的長發披下，半遮半掩他妖嬈的眉眼。
麵對這驚人的相貌，絕豔隻是禮節性地點了點頭，開口卻又是嘲諷：“皇兄。”
那男子似是不悅又似是哀傷，向她走了幾步：“絕豔，你我雖是兄妹，但我對你的情是真的……”
絕豔秀眉一擰，突然打斷他，問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是幻境還是真實？你說的話又是真是假？我是不是還能再相信你？”
絕豔在咬牙切齒地說出那幾句之後，她突然記起七百年前的事情。
那是她第一次動情。
他與她相遇在人間。二者皆為妖，她生性灑脫，他放蕩不羈，二人就這樣結識。隨後就如所有的愛情故事一般二人相愛了。
絕豔想嫁給他，便把他帶回了皇宮，誰知……
“絕豔啊，”他的表情變得妖異，“謝謝你，我的好妹妹。”
“我是你的哥哥哦，親哥哥呢。可是父王放棄了我，他隻要你呢。”
“真是可惜，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肯定會愛你。可是現在……我要殺了你。”
……
直至眼前的景象由清明變為混沌，絕豔這才從回憶的漩渦裏逃出來。可是他臉上的表情依然那麼柔和，就如同他們還未表明身份、真心相處時的表情一般。
不行！不能再想了！絕豔痛苦地捂住了頭。她死死地閉著眼，不知是因為太痛苦還是因為不願意讓自己的淚被看見。
他的表情變得哀傷。他一步步靠近絕豔，口中喃喃著：“這很重要麼？幻與真不過在你一念之間。你若覺得不是真的，那麼真就是幻；你若覺得這是真的，幻便是真。而且，在某方麵來說，幻境不過是在預言真實……”
絕豔依舊捂著頭，狼狽地往後退，退到直到沒力氣再往後退。而他步步緊逼，臉上的表情似是哀憫。
他停下，向離他隻有一臂距離的絕豔伸出手：“絕豔，留下來，好嗎？”
絕豔滑落在地上，抬起頭，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隻能迷茫地看著眼前的他。
溫柔的笑，溫暖的話，溫潤的觸感……
是你麼？你回來了麼？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你啊……
絕豔呆呆地看著他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他手上溫暖的觸感讓她沉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