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黑衣女子的香氣(23)(1 / 3)

16.追蹤澳大利亞

他在教堂塌下的石塊上坐下來,繼續自言自語:“但是我會把她從這裏帶走的,我無法再忍受看到她挽著她父親一起散步了,好像我不存在的樣子!”他說這些話時,我的眼前好像出現這對父女淒涼的側影,在黃昏時分被夕陽拉長的巨大北塔塔影下來回漫步,他們好像被上天判下了最嚴重的懲罰,就像我們耳熟能詳的伊底帕斯及安提戈涅的故事;他們在科隆擔負著超過人類所能忍受的不幸。

突然間,說不出為了什麼明確的理由,也許是由於杜爾傑克的某個動作,我原先那可怕的念頭又回來了,我毫不思索地問了一個問題:“那個袋子怎麼會是空的?”

我發現他一點都不驚慌。他隻簡單地回答:“霍爾達或許有答案……”

說完,他握一下我的手,若有所思地消失在洪水區的樹叢間。

我看著他走過去,然後對自己說:“我一定是神經錯亂了。”

月光傾瀉在他的臉上,在自以為周圍都沒人的夜深時分,現在應是他揭下白日麵具的最好時刻,不再有墨鏡掩飾他不確定的目光。演戲時,他故意將身材變矮,肩膀變圓,現在離開舞台,勞斯的修長體格也應該露出來了。

快露出來吧!我躲在仙人掌後麵偷窺著,他的任何舉動都逃不過我的視線。

他現在站在西邊大道上,好像是站在舞台中央,整個人被冰冷陰森的月光圍著。是你嗎,杜爾傑克?還是你的鬼魂?還是從地獄回來的勞斯?

我瘋了,讀者必須可憐我們,我們都瘋了。到處都看得到勞斯。也許,杜爾傑克也會看著我,對自己說:“也許他就是勞斯。”也許!我講話的語氣好像已被關在城堡裏許多年了,實際上我們才待了四天而已,我們是在四月八日夜間到的。

當我懷疑其他人是不是勞斯時,我的心跳也許還不是那麼厲害,也許是因為假使是其他人時,比較不可怕。而且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發生在我身上:麵對這個令人難以相信的猜測,我的理智非但沒被嚇跑、退縮,相反,卻被這可怕的猜測吸引、牽絆和誘惑住了,仿佛有懼高症卻不嚐試遠離深淵。我因此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西邊大道上的鬼魂,看他的態度、舉止及背影有無相似之處;然後看他的側影,接著是他的臉。

他的樣子完全和勞斯相似,是的。可是,他變換姿勢後,又完全像是杜爾傑克。為什麼今夜我才有這個念頭?我又想了一下,這本該是我們的第一個想法!

在黃色房間的案件中,我在案發時,就覺得勞斯的側影和杜爾傑克很相似,不是嗎?去郵局四十號支局拿山傑斯小姐回信的杜爾傑克,不就是勞斯喬裝的嗎?這個易容大師已經很成功地假扮杜爾傑克了,他甚至厲害到使得麥蒂爾德的未婚夫被控犯下他自己幹的罪行!

沒有錯,沒有錯。但是,如果我能逼使我擔憂的心平靜下來,聽從我的理智的話,我就會知道我的猜測毫無意義……毫無意義嗎?為什麼?

看呀!勞斯鬼魂雙腳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走起來就和勞斯一樣,是的,可是他卻有杜爾傑克的肩膀。我說毫無意義,是因為如果他不是杜爾傑克的話,他也隻能在陰影下,在謎般情況下,偽裝成杜爾傑克。就像是在哥榮迪耶城堡的悲劇,可是現在我們可以觸碰他!我們跟他住在一起!我們跟他住在一起嗎?他很少出現,他幾乎老是關在房間裏,或是待在魯莽查理塔畫那張平麵圖。沒錯,我的天哪!這是個很好的借口。

他畫圖時,我們看不到他的臉;我們問他問題時,他也不用轉頭。可是,他並不總是在畫圖呀!是的,可是在外麵時,除了晚上,他總是戴著他的墨鏡,那個實驗室意外真是再狡猾不過了。我始終認為,那盞爆炸的小燈可大大方便了勞斯取代杜爾傑克,他可以編個借口,說這意外使他眼睛疲勞,不能見到大白天的日光,一定是這樣的。

霍爾達及麥蒂爾德一直盡量選擇陰暗的地方,使杜爾傑克的眼睛不會見到強烈的日光。還有,仔細一想,從我們到城堡後,他一直很注意陰影的問題,我們很少看到他,而且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是在陰影中,那間會議室再暗也不過了,母狼塔也很暗,他在方塔的兩個房間中,選了那間長年陰暗的房間。但是,不對!不對!不對!霍爾達不會那麼容易就被騙過的,即使才隻三天!可是就像霍爾達說的,勞斯比霍爾達早出生,而且,他是霍爾達的父親。

這時,我想起杜爾傑克來坎城找我們時的第一個動作——他走進我們的車廂,他拉上窗簾……陰影,總是陰影。現在,站在西邊大道的鬼魂轉向我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