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黑衣女子的香氣(2)(2 / 3)

霍爾達對這位受人尊敬的女士,總是非常直接且熱烈地表現出他的忠誠。他曾說過,如果有機會為某人犧牲的話,他比所有人都願意為她而死。但有時,他的情緒又令人難以捉摸。有個事例可以說一下,有一次,霍爾達因為有機會可以去山傑斯家——他們後來不願再住在哥榮迪耶城堡,過了冬天後,就在馬恩河岸的雪妮維區租了一棟美麗的花園洋房——度一天假而雀躍萬分,就在我麵前,他高興得像個小孩一樣;可是突然,他又毫無來由地拒絕陪我去。我隻好單獨出發,留他一人待在位於聖米榭大道及王子街交叉口的小房間。我很生氣他這麼做,這使好心的麥蒂爾德小姐很是難過。某個星期天,她被霍爾達這種態度給激怒了,決定和我一起去他在拉丁區的住處,給他一個驚喜。

到了他的住處後,我一敲門,霍爾達便很大聲地說“請進”,並從工作的小書桌前起身。看到是我們後,他臉色突然變得很蒼白,蒼白到我們害怕他要昏倒了。

“我的天啊!”麥蒂爾德小姐邊尖叫邊衝向他。但是霍爾達動作比她更快,在她還沒靠近書桌之前,就用公文包將整個桌上散布的紙張蓋了起來。

麥蒂爾德小姐看到他這個舉動很驚訝地停下來。

“我打擾了您嗎?”她輕聲地責備他。

“當然沒有!”他答道,“過些時日,等我完成後再給你們看。這個劇本是我的精心傑作,共有五幕,但結尾我還沒想出來。”

他對我們微笑,情緒很快就鎮定下來,跟我們說了許多笑話,謝謝我們來陪他,使他不會太無聊。他後來堅持要請我們去拉丁區一家叫“佛約”的餐廳吃飯。那一晚真是開心極了!霍爾達打電話給杜爾傑克,他趕來和我們一起用甜點。那時杜爾傑克的身體還不錯,那個奇怪的畢紐爾也還沒到巴黎。我們開心得像孩子一般。那個盧森堡公園的夏夜真是美麗溫馨極了!

在我們離開麥蒂爾德小姐前,霍爾達請她原諒他時好時壞的怪脾氣,他坦承自己的性格有點孤僻。麥蒂爾德小姐擁抱他,杜爾傑克也擁抱他,使他深受感動。在我送他回家的路上,他一言不發;但是當我們分開時,他卻緊緊握了我的手,這是他從未有過的舉動。他真是個奇怪的男孩!啊!如果我在那時知道的話,現在我真氣自己那時會輕率地對他下結論。

我心情沉重地從裏昂車站返家,滿腦子都是驅散不掉的揣測,腦子裏想的是這兩年來霍爾達數不盡的瘋狂奇想,以及偶爾傷人的任性行為。但是我從沒想過會發生剛才那種事,也無法解釋原因。霍爾達在哪兒呢?我回到他在聖米榭大道的住處,心想,我若是在那兒找不到他的話,至少可將杜爾傑克太太的信留給他。

出人意料的是,我到家後,卻看到我的仆人在那兒搬運我的行李!我問他這是為什麼,他回答說他什麼都不知道,要我去問霍爾達。

又是這家夥!在我到處找他的時候——當然我不會回自己家裏找他——他居然跑到我希佛利街的住所。他吩咐我的仆人領他去房間,並且替我整理出四五天所需的紳士行頭,整齊地放入一隻皮箱。然後又讓我的仆人在一小時後將這隻皮箱送到他在聖米榭大道的住處。

我大步直衝進他的房間,他正專心地將洗漱用具、內衣及睡衣一一放進旅行袋。在他完成這項工作前,我無法從霍爾達口中知道任何事。因為他對一些日常生活瑣事非常細心,甚至可說是有怪癖。他雖然收入不豐,卻對這些細節非常重視,若有一點紊亂,他就受不了。好不容易他終於肯理我了,才對我宣布:“我們放幾天假,去參加複活節。”

巧的是,那時我閑著沒事,他的報社《時代報》也放他三天假。他說:“我們最好去海邊輕鬆一下。”我並沒有回答,一方麵是因為我很生氣他剛才的表現;另一方麵,我覺得在春季天氣這麼惡劣的時候,跑去欣賞大海或英吉利海峽真是蠢透了。每年初春時,總有兩三個禮拜的時間天氣比嚴冬還糟糕。但是他絲毫不理會我的沉默。他一手提著我的行李箱,一手拎著他的旅行袋,催促我走下樓梯。下樓後,我們搭上了在外等候的馬車。

很快地,半小時後,我們倆已坐在北上火車的頭等車廂,這列火車經阿米安到堤河坡。當我們抵達凱勒站時,他突然問我:“你怎麼不把那封信轉給我?”

我驚訝地看著他。這個聰明的年輕人,他已經猜想到杜爾傑克太太在出發前沒看到他會有多難過,而且會留信給他。也是,以他的聰明,這挺容易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