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優這是怎麼了?
他還在神思恍惚間,霍小優已然一個縱身躍到他身上。“段段,我回來了。”
“呃?”
“嘻嘻!不知道為什麼,好想對你說這句話呢!”
是嗎?段傑僵立不動,驀然間他在壁鏡中看到自己的影像,清晰、真實。是不是……是不是我不會再消失了?是不是她不會魂飛魄散了?是不是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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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目的晨光在於蝶的眼前綻放,她靜靜地望著黑翼,在他的眼中她讀到了她拚盡性命求索的東西,可是,它們變得好模糊啊……
身體裏似乎有種東西正在被抽離,很痛,撕心裂肺地痛。
黑翼掙紮著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將她抱在懷裏,就像抱著他自己的心。
遠處,那個卓然一身白衣的人怡然地站在荒野之中,站在黑翼和於蝶的對麵,他俊美的嘴角噙著邪美的微笑,一如往昔。
黑翼低頭看見於蝶蒼白的臉,嘴角流出濃稠的血,抹也抹不盡的血。
於蝶艱難地說:“放過……他吧……”
黑翼銳利的目光掃向鬱賢,陽光下鬱賢臉上的笑容變得異常刺眼,那就像是死神的召喚,但下一刻,他的臉色陡然間慘白,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轟然倒地。
“黑翼……我……痛……”
“笨蛋!”黑翼憤恨地大喊,心中卻心痛莫名。不該是這樣,一切都不該是這樣,於蝶應該成為他的陪葬物,而不是救贖他的犧牲品,不該。
在曠野的盡頭傳來些許細響,黑翼的眼睛倏然睜大,灼灼的紅眸中迸射出熊熊怒火,他猛然轉身,遙遙望去。
那些是血蛇部落的人,他們身著黑衣,在遠處形成一道濃重的線。
纏繞在於蝶指間的丹珠還未曾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危險,它愕然回望竟在青草間隙發現了它的同類,它們蜿蜒前行,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而來,但為什麼它們眼中像著了火一般噴射出凶光呢?為什麼?
這個問題在須臾後變得無足輕重了,因為它突然間失去了支撐,身子開始下墜,跌落在地上。而在它的正上方,那隻曾溫柔地包舉了它三年的手正無力地輕擺。
怎麼了?它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它注意到一旁的黑翼有些站立不穩,身體劇烈地搖晃。
他怎麼了?它還是不明白。
然而,當於蝶的血順著手指地開始不斷地落時,它終於明白了。
可是,為什麼?它不是照她的話去做了嗎?它用了那麼大的氣力才保住黑翼的性命,保住那個男人的性命,她為什麼還要死呢?為什麼?她不再愛它了嗎?不再愛了嗎?
丹珠圓圓的眼睛裏閃爍著憂傷,憂傷地望著那隻滴血的手,它也許會在下一刻變得冰冷如蛇穴裏的岩石吧?可它不要看到那個樣子,絕對不要。
它猛然回身露出晶白的牙齒,讓它們鋒利地刺穿了它的身體,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那也曾在它身旁的那個女子身體裏流淌過,此刻正細長地蔓延著,在她的近旁滲入土壤。
它癡望著它上方的那個女子。
“以我之血,明我之意,天上地下,我與此人相隨,她生我生,她亡我亡,縱天地不容,我意亦然。”
在它閉合雙眼的瞬間,它看到黑翼身後陡然生出一對翅膀,黑色的絨羽在陽光下反射著灼人的光彩。
他要做什麼……
時間沒有容它再多作思考。
背生雙翼之魔,以魔之法力封印住於蝶的靈魂,許她一個來世可以愛他,因為她的那句話深深刺痛他的心。
……我覺得你好寂寞,我想留下來陪你,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了,所以,等我,等我的來世,我會把一生都給你……
血蛇部落的人們還在驅使血蛇朝黑翼步步緊逼,為了那個流傳千百年的傳說——血蛇王宿主的鮮血能夠改變部落裏人們的命盤。然而他們不曾想到的是,這個傳說應驗之時,也是這個部落滅亡之時。
自黑翼身後騰起的煙塵在一瞬間彌散了整個草原,之後喊叫聲、呻吟聲一陣陣傳來。
一切都煙消雲散的時候,黑翼低首凝望於蝶,這個女子竟成為了他心底最最溫暖的記憶。
不,不會隻是記憶的,一定不會。
尾聲……
不管你信不信,我感覺到了她的存在,她會比我幸福,所以總有一天我會解除那個咒語,以我的死,但不是現在……
於蝶的話在段傑耳邊回響。於蝶要解除他的咒語,同時也解除她自己的,以她的死。原來這是真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