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柔光豔若葵花，在窗下的陰影外描摹了一片絕美的圖畫。段傑透過玻璃窗靜靜地望著光與影的邊沿，一動不動，他的身體在此刻時隱時現，像極了一個飄忽無重量的幽靈。
“段傑！”
段傑猛然轉身，看到方辰、蘇蓉蓉、慕容直都在直直地望著他，表情似是驚慌。他朝著他們微微一笑，說：“看來老天真的容不了我了。”
“到底怎麼了？”蘇蓉蓉不明所以地問。
方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閉嘴！”
躺在沙發上的慕容直幹脆長臂一伸將她的嘴巴捂住。
“喂……唔……”蘇蓉蓉掙紮著還想問，但顯然已經力不從心了。
方辰深深地望了慕容直一眼，在他看來慕容直本身同樣是個謎，就和段傑一般。
“方辰，告訴我，在你的記憶裏，那天發生了什麼？”段傑平靜地問。
“哪天？”
“到達安薩都城的那天。”
方辰遲疑了一下。“那天夜裏你殺了很多人，而且製伏了冥獅，但身體似乎有些不對勁兒，接著佑風死了，為了救於蝶……他說……他愛她……”他停了一下，接著說，“然後似乎發生了地震，……我不確定，也許……總之安薩變成了一片廢墟。”
“於蝶呢？她怎麼了？”
“你不記得了嗎？”方辰疑惑地問，他已經忘記當時黑翼已然是昏迷不醒了。
“不記得了，”段傑微笑著說。
“她騎著馬，帶你走了。”
“然後呢？”
“然後？”方辰眼神恍惚，“然後……然後……”他的腦子裏一團亂，根本想不起那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像有人不願讓他想起一樣。
“想不起來了嗎？”段傑看到漸漸明亮的窗子前自己的身影越來越隱約，嘴角勾出異樣美麗的笑。老天似乎要把這玩笑開到底了。
“唔……”
“蘇蓉蓉你又要說什麼？”方辰不耐煩地回頭問，他轉而對慕容直說：“慕容直，放開她吧！”
慕容直無所謂地鬆開手，繼續睡他的覺，而蘇蓉蓉則迫不及待地說：“可是我記得啊！”
段傑和方辰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她。
“我還記得，真的，”蘇蓉蓉大瞪著雙眼很認真地說，“我記得於蝶騎著馬帶你走了好久，在天明的時候，她扶你下馬，然後把馬趕跑了，然後她讓我幫她保護你，還有那個男的，我忘了他叫什麼了，再然後，她就死了，嗚嗚嗚嗚……”她腫起的胡桃眼又開始噴湧出大量水分。
段傑黯然地低下頭。“那隻是你從前的記憶而已，實際上曆史早已經改變了。”
“可是，”蘇蓉蓉急急地說，“於蝶不會改呀，無論發生了什麼，於蝶都不會改的，她還是會那樣做的，一定，一定的。”
刹那間，段傑的頭像是猛然遭受了一記重擊，轟轟作響。沒錯，即使在於蝶的身體裏多了一個霍小優作祟，她還依然是她，她最終還會選擇原來那條路，即使中途迂回曲折，可是事實不會全然如她所願，不會的，這他一直都知道，因為於蝶和他一樣，注定了永遠隻是個被老天戲弄的人。
“段傑……”蘇蓉蓉怯怯地喊他，她覺得段傑此時的表情好恐怖哦！
段傑輕輕瞟了她一眼，算是回應。
“你會沒事的。”
“是嗎？”段傑無心地問著。
“嗯，”蘇蓉蓉狠狠地點了一下頭，“因為於蝶拚了命都會要你活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呢？要救我不僅是要拚上性命，還要拚上永生永世，救魔是會魂飛魄散的。如果這一次我不能像上一次一樣還保留些許力量的話，誰還能封印住她的魂呢？誰能？”
“那個人能。”
“誰？”段傑吃驚地問。
“那個男的，於蝶一直很怕的那個男的，他不是個普通人。”
“他死了，就在於蝶死後不久就死了。要知道癡魔死前所釋放的靈力足以毀滅世間所有的魔，若非是你這條笨蛇，我也會死。”
“他隻是在你麵前吐血暈倒，那不一定代表他已經死了啊！”
沒錯，可是……
“而且，即使沒有他，我也會拚了命地保護於蝶的，因為她是我的最愛！”蘇蓉蓉信誓旦旦地說。
此時，慕容直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蘇蓉蓉。
“段傑！”
段傑將眼光轉向方辰。
方辰走到窗前，一把把他拽下來，推向臥室。“快去看看霍小優醒了沒有！已經七點多了！”
段傑眉頭蹙起，匆匆衝向臥室，推開門。
在金色的陽光中，霍小優正雙手托腮坐在床上望著牆上的巨幅照片發呆，她幽幽地轉過頭對著段傑微笑。“段段，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哥哥呢！可是在哪裏呢？”霍小優偏著頭想了好久，然後挫敗地笑了笑，“嘻嘻！真的想不起來了，不過，我希望段傑將來能長得像你哥哥一樣，他真的真的很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