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東升,美得不可方物,在融融紅光中,於蝶迎風站立,火紅的衣裙在風中狂舞。
此時,黑翼幽幽轉醒,他微微睜開眼。“於蝶。”
“好美,是不是?你說的沒錯,這裏真的很適合埋葬我。”她輕聲說,回身微笑著凝望黑翼,眼中靜靜流瀉一種淺淡如水的溫柔。“黑翼,愛我嗎?”
“……”
沒等到他的回答,於蝶依然在微笑,她將右手高高舉過頭頂,伸出兩指直指雲霄,突然指尖迸射出一道青光,銳利、森冷。
“你要幹什麼?”黑翼大喊。
“用你經常說的話回答,與你無關。”於蝶從懷中掏出還在淺眠的丹珠,托在手上,對它說:“丹珠,幫我,幫我最後一次。”
丹珠雙眼圓睜,定定地望著於蝶,有些不知所措。
“你求它還不如求我。”從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於蝶抬起頭遙遙地望去,那竟然是鬱賢,他正悠然地站在綠草之間。“你能幫我什麼呢?你不過是個同樣受了詛咒的魔而已。”
“不過?哈哈,”鬱賢笑了,“你小看我了,我與他是不同的,我不會死,永遠不會,即使受盡世人的詛咒,我都不會死。”
“為什麼?”
“這是個秘密。”
“是嗎?”於蝶微微蹙起眉,唇邊卻流瀉出淡淡的笑,“嗯,可是我不求你,絕不,因為這一生我還無法忘記你加諸在娘身上的痛。”
“你要看他死嗎?”
“不!”於蝶微笑著說,“我不會讓他死的。”
說話間,於蝶指間的青光也越來越亮了。
“於蝶,你到底要幹什麼?”黑翼的心中升騰起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懼,而這種恐懼卻不是來自於死亡。
於蝶沒有回答他,卻對著丹珠繼續說:“如果我連死都會傷到我愛的人,那麼這世間也隻有你有能力幫我了。幫我,幫我守護住我愛的人……”她深深看了一眼黑翼,繼而眼神遊移地轉向遠處的鬱賢。
鬱賢含笑的眼閃過一瞬間的惶惑。
丹珠膽怯地瑟縮著,不住地顫抖,無助看看於蝶,又看看黑翼。
“丹珠,”於蝶大喊,“幫我,否則你將永生永世再無法見到我。”
丹珠猛然抬頭,震驚地望著於蝶,圓圓的眼睛不敢有片刻偏斜,它不明所以,但它相信於蝶的話,不知為何。
“以你所有靈力守護住我愛的人,包括你自己!”於蝶望著它,它細小的身體與白日裏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女人重合在一起。她微笑著望向黑翼。“就讓那千年的詛咒終止於此吧!”
巨大的氣流不斷地彙聚於於蝶的兩指間,她黑色的長發狂亂地飛舞。
“混蛋!於蝶,你給我停下來!”黑翼用盡全力大喊,可這聲音卻被颶風吞沒了。
那聚集了巨大能量的手指在空中劃了一道美麗弧,彎向於蝶的胸口。
他終於知道於蝶要做什麼了,可這不是他要的,絕對不是。“不——”這個字衝口而出。
刺目的紅光霎時間充斥了整個世界,一個女子痛苦的喊聲刺傷了黑翼的耳鼓,他想阻止,但那滾滾而來的熱浪灼燒得他痛不欲生,他背後的翅膀劇烈的振顫,本能地想逃離此地,徒勞。
……不過,我不會去陪葬你,而且將來也不要你陪葬,我隻要你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嗯!好好地!……我要讓你幸福!……我會永遠傾聽你,即使我沒看著你……可是我慶幸是我,而不是別人,真的,因為殺自己比殺別人要容易得多……我還有些不甘心,我還沒能讓你愛上我……既然你想鬧他個天地變色、日月無光,我陪你!……黑翼,我覺得你好寂寞……
“黑翼,我覺得你好寂寞……”這聲音與記憶中的聲音相合,霎時間將黑翼驚醒,他倉皇抬頭,看到於蝶就倒在他麵前,嘴邊鮮血汩汩流出。
“於蝶……”
“……我覺得你好寂寞,我想留下來陪你,可是我知道我不能了,所以,等我,等我的來世,我會把一生都給你……”她笑容燦爛如花。
我不為天下蒼生,隻為你一人,為你而生,或為你而死,即使你是魔。是魔又如何?這個魔將在七百年後為我付出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