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風雲遙望眼前景,淡然一笑,悄悄解開韁繩,牽著馬離開。有些事是明知不可為卻必須為之的,但至少他可以選擇獨自麵對,而不必連累這許多人。他們本就沒有責任為他人而死。
他走出去不多時,便聽到身後另一匹馬輕淺的蹄聲,回頭望去,竟是管佑風靜靜地牽馬在遠處跟隨。本想一個人出發的,現在看來是不能了。他眼前這個孩子固執地跟了他十年,恐怕就連死都會隨他一起吧?可他怎能眼見舅父僅存的兒子死在這裏嗎?
管佑風走到他麵前。“少爺,佑風是您的死士。”
“我知道。”
“所以,無論您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會在您左右。”
“但,佑風你忘了我曾許諾你,在危機中可以放棄我,保住自己的命,所以,從現在起你不必跟著我了。”
管佑風微愣了一下,仍然固執地說:“我是您的死士,什麼時候都是。”
管風雲有些無奈。“但,你也是舅父的兒子,你不能死。”
“少爺您錯了,我從來都不認為我是老爺的兒子,我根本就不是!我隻知道從我六歲被他帶到月華山莊起就是您的死士,您就是我的責任。”
老爺?這樣的冰冷稱呼中包含著什麼?管風雲擰起眉。“想跟著我就得答應我,要活著回月華山莊。”還能說什麼呢?說什麼都沒用,他不會聽,也聽不進去。
“我會的,隻要少爺活著,佑風也會活著。”
管風雲苦笑。“走吧。”
兩人一起上馬,馬兒朝月的方向奔去。
一個時辰後,他們來到都城外,舉目四望,在遠處一株虯曲的枯木下找到了黑翼的身影。
月下,馬上,黑翼悠然地坐在馬上,正遙遙地望著他們。
管風雲二人來到他麵前,竟發現他懷中安然地睡著於蝶。她的樣子就像個不經世事的孩子,臉頰在月色掩映下泛著瑩白的光。
管風雲皺起眉頭說:“你要帶她去?”
黑翼笑了。“為什麼不呢?”
“你想要她死嗎?”
“不錯。”
“你瘋了?”
“也可以這麼說。”他玩世不恭地笑著,繼而向管風雲身後望去。“你的隨從們呢?”
“他們沒有必要來。”
“哦?”黑翼輕輕把眉挑高,“如果這樣,遊戲豈不是不好玩了?”
管風雲冷冷地說:“黑翼,我不管你如何想,但我從不認為這是一場遊戲,對我而言,它不是,絕對不是。”
“哈!我們的安其斯王生氣了!”黑翼笑得好張狂。
“黑翼!”
“走吧!”黑翼驟然收起笑容,拍了一下馬背,縱馬向城門飛奔而去。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似乎在昭示天下他正要闖城了。
這人瘋了嗎?他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他的蛇穴嗎,可以容許他這麼招搖?身後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想,也許選擇與他合作本就是個錯誤,一開始就錯了。
清冷的夜光中,黑翼就如一隻孤傲的鷹,他忽然張開雙臂,巨大的披風陡然間鼓脹,仿若黑色的翅膀。此時,從無際的曠野中吹來一陣妖異的風,繼而風卷雲,雨成風,清朗的天空開始降下紛亂的雨,在縱橫交錯的雨幕中驟然襲來一道閃電,它恍如利劍,直戳下來,硬生生劈開黑翼麵前那道厚重的城牆,整座城池在在滾滾雷聲中開始瑟瑟發抖。
黑翼立馬城下,驀然回首,遙望遠處那震驚於當場的二人,在他眼裏他們就像兩隻滑稽的木偶。不錯,事情正如預想中一樣,好玩極了!此時,他突然感覺到懷中人有些異動。她醒了。
“黑、黑翼……”
耳畔傳來於蝶有些微戰的聲音,他回身低首,看到於蝶正驚懼地看著遠方,身體不由自主地貼靠在他身上,讓他真切地感覺到她的恐懼。
他順著她眼光望過去,隻見城門內層層疊疊密密匝匝到處是兵士,他們在閃電交錯的天幕下直視著他們,手中的兵器閃著凜凜寒光。
黑翼勾起嘴角,問:“你怕了嗎?”
於蝶轉過頭,伸出手輕輕撩起黑翼寬大的帽兜。閃電劃過,黑翼的雙眼閃爍著妖異的光。
“你怕了嗎?”黑翼又問。
於蝶的雙眼突然彎成月牙狀。“嗯,”她用力點頭,“不過,很有趣兒,不是嗎?”
“哈哈哈哈……”
在萬千兵士麵前,世間魔笑著張狂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