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內到處披紅掛彩,鑼鼓喧天,仆人忙進忙出,渾身喜氣洋洋,隻一人神色落寞,眼中盛滿憂傷,便是李井闌。今天她本該高興的,為李子穆和司馬向晚感到高興。
問她為什麼憂傷?因為今天是李子穆和司馬向晚成親的日子,二人終於雙宿雙飛,結為連理。她想裝,卻無論如何抹不去心上的痛楚,以前見司馬向晚跟李子穆濃情蜜意,她覺得心裏麵悵然若失,如今他們成婚了,她居然感到心痛如絞。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李子穆裝進心裏,她已經愛上他!
“二公子,今天大公子好帥哦,你說是不是?”丫鬟元香搖著李井闌的手臂,興奮得臉蛋上紅彤彤的。
“是啊。”李井闌癡癡看著正在拜堂的李子穆,幽幽答道。
“司馬姑娘也很美啊,穿上新娘服簡直跟天仙一樣。”雪梅滿臉笑容,在一旁說道。
“死丫頭,你說什麼呢,今後該改口了,什麼司馬姑娘,該叫少夫人了。”元香橫了雪梅一眼,笑道。
“是是是,是我錯了,該叫少夫人。”雪梅說。
“二公子,你什麼時候也給咱們李府娶個二夫人回來?”元香歪著腦瓜子,笑嘻嘻看著李井闌。
“哦,快了。”李井闌順口答。
“送入洞房……”親戚朋友簇擁著李子穆和司馬向晚去洞房,李井闌佇立在大堂內,看著一對新人遠去的背影,心中一痛,流下淚來。
她不能失態,不然被人看去成什麼樣子,還是去如意樓找寒煙雪,也許聽她撫撫琴,心中便不會如此傷痛了。
琴聲悠悠,情意纏綿,不但沒能減輕李井闌心中的傷痛,反而更加顯得難受。
端起一杯酒,李井闌朝寒煙雪笑道:“雪姑娘,來,陪我一起喝喝酒。”
寒煙雪盈盈一笑,春花含露,道:“李公子若有什麼傷心事,不妨跟煙雪說說,或許心中能好受許多。”
李井闌仰脖飲盡杯中酒,滿目憂傷,道:“雪姑娘,你可有心上人,可否對人動過真情?”
聽李井闌如此一問,寒煙雪腦海中浮現一人,此人銀白儒衫,寬衣博帶,容貌俊秀。
幽幽一笑,寒煙雪道:“李公子說哪裏話,如我們這般青樓女子,身份低賤,又有誰肯真心對待?煙雪自入青樓起,便死了那份心了,又怎麼敢奢望這紅塵情愛?”
仰脖又喝下一杯酒,酒落到胃裏,一陣熱氣氤氳而上,心也感覺暖和了些,李井闌眼皮染上薄薄的粉紅,歎道:“雪姑娘又何須難過,眼前不就有一人嗎,我已經瞧出來了,我那王兄對你可是一片癡心,他每次來如意樓不就奔著你麼,何曾找過其他姑娘,怎麼,難道雪姑娘對我那王兄並無意思?”
纖纖素手慢慢撚著琴弦,寒煙雪坐在那裏,竟有些夢幻的感覺,隻聽她幽幽說道:“王公子固然是極好的,然而煙雪墮入汙塵,為人不齒,怎麼敢高攀王公子,那王公子書香門第,極重禮數,即便他願意,他的家族又怎麼容得下我。”
李井闌慢慢飲著酒,也不說話,她深知,寒煙雪身在紅塵汙穢之地,早已經把世事看得透徹,在古代,盛行禮教,門第觀念極其嚴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根本由不得子女做主。她跟王見歡認識多年,對他的家世十分了解,他那父母自詡名門,身份高潔,是斷斷看不起寒煙雪這等青樓女子的,隻怕做小妾,也沒有資格。想想還是二十一世紀好,自由戀愛,多麼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