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記前塵
巨闕
追到林中,凶犯蹤跡不見。警惕地望向四周,草木平靜,暗含殺機……
腥風至,劍出鞘,火星四濺。
凶犯欲逃,我追了過去。
前麵視線寬闊,眼見就要追上,卻有行人經過。
“哎呀!”
“再過來我就殺了他!”凶犯把刀架在那個經過的書生模樣人的脖子上。
“這位拿刀的大爺,你和這位官爺的事情與我無關啊!”看起來那個人好像並不緊張,而且看到我還仿佛一臉驚喜的樣子。我認識這個人嗎?
不能放走這個殺害無辜女子的凶犯!心下決定,但行動上更要謹慎,不能讓他再傷害到人質。
“不行啊,見到這麼難得的美人錯過太可惜了——小龍龍,麻煩你了!”他說。
不知從何處忽然躍出一道黑影,還沒等凶犯反應過來,他的刀已剩柄,一柄長劍指著凶犯的脖子,閃著虹色的光澤。
“多謝少俠相助!這位公子你沒事吧?”擒獲凶犯,把他交給趕來的弟兄,我回身問。
“我走了!”少年說了一句轉瞬間便不見了——輕功絕頂?
“我沒事,沒事!”他笑得燦爛無比,讓人覺得甚至有些不自在,“真是難得啊,居然有機會見到小龍龍的兄弟,沒想到已經出落成此等的美人——薛燭真是個瞎子!”
他說的什麼我實在聽不懂,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
似乎發現了我的疑惑,他終於正色道:“這位官爺請見諒,在下亙守,是個古董商人,尤其喜歡收藏古劍——在下適觀大人手中之劍,可否是歐冶子之‘巨闕’?如果在下有幸,能否一觀?”
一語即中,看來他果然有些本事。我將巨闕回鞘,解下來遞給他:“公子識得巨闕,巨闕應是有緣見到,請看。”
“日精月華,天青氣朗,五氣已足,鋒芒不減,中正厚直,堪稱君子之劍——巨闕之幸,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在下開封府展昭。”
“原來是開封府展大人,久仰久仰!在下初來京城,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公子謬讚了!”
“古劍有靈,擇主而侍,視劍如視人,”他說,卻又歎了口氣,“巨闕有暢快江湖之律動,大人本意應也如蒼天之鷹,為何要強加抑製?紅衫若胭,盡落己血?”
“公子不似商人,倒似鐵口直斷的先生,”我笑著說,心裏卻覺得吃驚,他幾乎說得全對。
“在下無伏曦先生之能,隻是無論劍人,看多了而已,”他笑著說,“在下現在‘千古閣’,大人有空兒可以過來坐坐。”
回到開封府,本想向公孫先生言及此事,卻因為又有案子發生而忘記了。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正被白玉堂拖去喝酒。
“你這個瘋子又想來嘮叨什麼?!”似乎他們也見過麵,而且好像印象不好——
“公子怎麼可以這麼說,畫影大人會被帶壞的!唉,騰空兄,不是我不盡責啊——”他說得好像很委屈,他每次都說得沒條理,讓別人不知他所言為何。“原來——展大人也在啊,難怪會在這裏,此處即兵生之處*,”他看到我說,“那麼在下不打攪了——情海無情波濤洶,風流湮沒紅塵中,大浪淘盡,多少癡情種……在下恭候大駕——”說完,他不見了。
“見鬼了嗎?”白玉堂有些吃驚地說。
“鬼嗎?可能是仙吧。”我說,他的身上有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滄桑感覺,而且眉宇之間還隱藏著濃濃的憂,不知為何……
襄陽府,衝霄樓,一抔黃土,掩去少年頭……
佇立在他的墓前,大雨瓢潑。
臉上滑過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我已經冰冷的淚水。為什麼隻有在失去之後才會想起他往昔的一切,想起他的豪情,想起他的任性,想起他不時拖深夜歸來的自己去吃飯,說是沒人陪他喝酒無聊,其實是不願自己空著肚子就睡覺……
一把漆傘遮去了頭上的雨點。
我回頭看去,大驚失色:“玉堂!”我不是眼花了嗎?他正完好地站在我麵前,沒有渾身的鮮血,仍是白衣飄然,若仙入凡塵。
“跟我走好不好,貓兒?”他說,“我們去一個沒有官場黑暗,沒有江湖恩怨,沒有痛苦隻有快樂的地方好不好?”
很想就這麼回應他,我又何嚐不想與你相守不離,但是——還有包大人,還有大宋的黎民百姓,雖然除去了一個襄陽王,但是為惡人間之徒仍在……
“對不起,玉堂,我現在還不能和你走——”
他歎息了一聲,歎得我心痛不已。
“你果然還是——這才是我的貓兒嘛!”他笑了,抱住我,“那——我等你!”
“人生自古誰無情,情到深處天地動——”眼前站的不是玉堂,而是亙守。他的手上,正捧著潔白的畫影。
“亙守?”
“巨闕——也好,展大人能,願與在下訂個協議嗎?畫影先保存在我這裏,大人百年之後若還未忘情的話,可願到在下這裏來?”
“你是誰?”
“非人,亦不是鬼神,隻是為了心願未了的孩子們的幸福存在的活物。”他說,“那——在下恭候大駕光臨寒舍……”
傘落於地,雨不知何時已經住下,彤雲走散,有陽光穿過雲層直射而下。地上,連腳印都不曾存在……
百年嗎?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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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影
“千古閣?”我看著這個新掛起來的招牌。貓兒還沒回來,正巧進去溜達溜達。
推開門,門上的一串琉璃鈴鐺立刻傳來悅耳的脆響。幾上的青銅香爐內燃著熏香。有個穿著如小廝的少年正趴在櫃台上打瞌睡。隨便看看,不過是些時下的花瓶玩意,沒有什麼特別的。
“歡迎光臨,閣下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嗎?”一個一身緇衣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旁,那個少年也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