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定了身子立於林平之麵前,本不太想搭理令狐衝,可見令狐衝叫得熱切,便也隨口應了一聲,沒有多看令狐衝一眼,隻對著陸大有說道,“我華山弟子竟然如此膽小,比起鼠輩都不如,傳出去當真是笑話。”
林平之聽他這麼一講,自然知道這老兒定是聽到了陸大有說要逃跑一事。按說風清揚這人隱世已久,此番出山定是有要事要辦,而非特地跑來與小輩計較什麼膽小不膽小。至於是何要事……思及東方不敗與風清揚前後腳到了平一指的醫寓,又想到封禪台一役,林平之心中有了個模糊的揣測,不能十之八九的確定,左右思量一番,他依舊覺得可以冒險一試。
“太師叔武功蓋世劍法神妙,華山前一百年後一百年,恐怕都再難尋出一個能與太師叔匹敵的人。我等晚輩武藝不精,麵對那魔教教主自然諸多顧忌。若我等有太師叔這般高強武藝,自然也不屑那投鼠忌器的小人。再說,我三人現下已與華山脫離幹係,再不是華山弟子,也不算辱沒華山派的名聲。退一萬步說,即便我三人這畏首畏尾的行徑叫江湖人知道了,又有誰敢真的嘲笑我們?封禪台上數千號的正道人士,還不是眼睜睜的看著那魔教教主來去自如的殺人滅口,又有誰跳出來上前勇鬥了?”
林平之這話說的即酸又腐,便是陸大有也聽出了他話中有話,隻是陸猴兒有些不明白,小林子究竟想說些什麼。
田伯光在心裏咂舌,嘖嘖兩下道,這姓林的小子也真不識好歹,對著這麼個老前輩也敢酸來酸去,也不怕老人家一怒,拔劍就要取他性命。
早在林平之開口的時候,令狐衝就已悄然到了他的身後,對著風清揚仔細打量。他本是想關心一下風太師叔他老人家最近可好,怎會突然出現在此。陡然聽林平之洋洋灑灑地說了這麼一段,令狐衝不由得緊張起來,擔心原本就不大喜歡林平之的風清揚要惱。
哪知這一次,風清揚卻沒有給林平之難看的臉色,反而像是極為讚許一般點點頭道,“這些人爭權奪利,爭了一輩子,最後還不是叫別人橫插一刀,失了先機。左冷禪也好,嶽不群也罷,都是糊塗蛋啊!糊塗蛋……”他高大的身形立在幾個青年之間,也不顯頹唐。隻是他聲音蒼老,麵容疲憊,叫幾個晚輩看在心裏,都覺得不是滋味。風清揚卻沒管他們幾個心中怎麼想,隻對著令狐衝問道,“你當真要背離華山派?”他雖這麼問了,卻也不是非要令狐衝回答。風清揚隱世這麼多年,難得看上一個合心意的後輩,不計較令狐衝氣宗門人的身份,親自傳授他獨孤九劍的心法要訣。他雖未期望令狐衝此生能有何大作為,卻始終想著這小子以後若坐上華山掌門之位也是華山的幸事。令狐衝與封不平約戰華山,風清揚藏匿於人群,親眼見證了劍宗門人的落寞。卻未出手相助,隻因他覺得令狐衝比那封不平更適合華山掌門一位。隻可惜,天意難料。難料啊!
風清揚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應當也是趕了很久的路。令狐衝見他麵色沉重,語調期艾,也不忍再說一些惹他老人家不快的話。經風清揚同意,令狐衝將陸大有與田伯光引薦給他老人家,又把風清揚的真實身份告知陸大有他們,並讓他們切記保密,不要外傳。令狐衝最關心的還是風太師叔為何會出現在此,是否有要事在身,他一臉慎重的向風清揚請教。
風清揚既然在他幾人麵前現身,自然也沒想著要瞞他們什麼,便從那方正托桃穀六仙上思過崖請他下山一事說起。
魔教與正道武林纏鬥多年,雙方各有輝煌戰績,也各自慘遭傷亡無數。隻是這一次,東方不敗單槍匹馬須臾之間就將正道武林盟主殺害,封禪台上,正道之士死傷無數,並且銳氣大減。東方不敗殺人如捏死螻蟻一般輕而易舉的傳言,傳至江湖,東方不敗便成了那些邪魔外道所奉行的神話,而正道武林,都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