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幾個老兒,莫要吵,隻聽我的……”
最後說話的這聲音是……林平之嘴角一彎,外麵鞭炮齊鳴,那些人說什麼做什麼他都已聽不見。聽見了又能如何?聽見了,就能阻止對方來要自己的命嗎?任盈盈這是等不及了吧。新婚大喜之日,來取自己姓名,也不怕衝撞了她的喜事?不過,她是魔教妖女,定是不在意這些。她想得,林平之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現下是她與令狐衝大喜的日子,若林平之在此日被人發現自縊於地牢,誰都不會懷疑是任盈盈做的,隻會說這林平之到死也要和令狐衝過不去。嗬嗬,任大小姐,好算計。
那幾個讓他咬舌自盡的,應當是桃穀六仙吧。最後那個女人,定是任盈盈的心腹藍鳳凰了。這任盈盈當真是費了不少心機啊!
林平之絲毫沒有覺得這女人有多惡毒,他現下隻佩服任大小姐好手段。即便她出身魔教,整日與魔頭為伍,可她現下擁有的卻是任何名門正派女子都無法比擬的。年紀輕輕便坐擁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無論是江湖匪類還是名門正派都賣她一分薄麵,現下又風風光光的嫁給名門正派中數一數二的好手令狐衝……這樣的女人,用惡毒兩字形容她,簡直是太過淺薄。
令狐衝,你當真,好福氣。林平之咳嗽了兩聲,直叫那已然跑到他身後準備行凶的兩人嚇了跳。暗無天日的地牢內,乍現了一道火光,一閃而逝。林平之感到後頸一陣刺痛,唇瓣微張,氣息微弱的吐了兩字“來世……”
來世什麼?那行凶的兩個老怪麵麵相覷,又對上一臉凝重的藍鳳凰,問道,“他說來世什麼?”
那藍鳳凰將放在林平之後頸的毒蠍收回,神情淡漠的回了句,“誰知道呢。”誰又想知道呢?
前塵往事,一場舊夢而已。林平之食指輕敲了兩下扶手,一覺醒來,見自己還在平一指的醫寓內,身上蓋得是令狐衝的衣服,剛才因舊夢而亂了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些。門外有人正笑語相談,聽聲音便知是令狐衝與陸大有他們,往床上看去,任盈盈和藍鳳凰都不在,屋內隻有他一人,平一指也不知去了何方。嗬嗬。林平之輕笑,懶散的靠著椅背,仰著麵。
令狐衝進來是想看林平之是否睡的安穩,卻見到眉目如畫的青年仰著頭一副痛苦地要窒息的模樣。“小林子,你怎麼了?”他幾步上前,發現林平之並非是身體上的苦痛,隻有那表情,看上去令人分外動容。門外陸大有他們聽到令狐衝喊話,也都不打招呼便進來,以為是出了什麼事。聽腳步聲,似乎任盈盈與藍鳳凰也還在。
幸好有令狐衝擋著眾人的視線,林平之抬頭,對上令狐衝焦急的眼神,笑得迷離而又脆弱,“我沒事。”
這哪裏是沒事的表情!這麼多日的相處,令狐衝早知他平弟在外人麵前喜歡口是心非的性格。他忍著心中不愉,伸手摸了摸林平之的額頭,見他的確不是身體難受,便柔聲問道,“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弄。馬上都正午了,你連早飯都沒吃呢。”
林平之見他彎腰,那張俊臉幾乎要貼上自己的麵,便挺直了背,在令狐衝的臉上輕輕烙下一個吻,“我想出去走走。”他這麼說著,也就起了身,與田陸二人點了頭,算是打過招呼,也不多看那任盈盈與藍鳳凰一眼,便徑直往外走去。
令狐衝被他弄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愣愣的在屋內踟躕了半響,被田伯光點撥了一下,才知要追出去。幸好林平之並未痊愈,走的不快,令狐衝用輕功兩個起落便將人追到了。
像是早料到他會跟上,林平之回頭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便繼續往前走。他走的漫無目的,隻在這樹林裏亂逛。令狐衝知道他有心事,雖說心裏好奇的很,可也不願打擾林平之,也就隻是緊緊地跟在他後麵陪他亂逛。
他二人一前一後逛了也不知多久,知道令狐衝隱約聽見前方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看到林平之自頸項而起泛濫到耳根的那一抹粉紅,令狐衝心中暗笑,就知道你皮薄,經不住餓。他三兩步上前,攬住了林平之的肩膀,吊兒郎當的說了句,“小林子,我跟你出來這麼久,似乎從來未打過野味給你吃吃。怎麼樣,今天衝哥給你露兩手?烤兩隻新鮮的野兔,給你嚐嚐鮮?”
林平之知道他這是不想點破自己的醜事,感到一絲甜蜜劃過心頭,他揚了揚嘴角,無聲的笑了。令狐衝見他表情終於不似剛才那般苦悶,便伸了手,食指與拇指輕輕掐了他的臉蛋一下,滿腹委屈道,“你說說你,脾氣這般古怪,要我怎麼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