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昨夜星辰 (3)(2 / 3)

其實,去年到武漢通信學院進修的這個名額是給王鵬飛的,可他卻說自己年齡大,不會有什麼前途了,再說連隊又整天這事那事,實在讓人操心,加上兵的成份越來越複雜,真是一年比一年難帶。不管怎麼說,自己在部隊多穿了幾套軍裝,管起兵來也還是有些辦法。後來就把名額讓給了小他五歲的連長。

說心裏話,王鵬飛也想到學院進修進修,他也知道進了修,離提升也就不遠了。問題是這個光榮的連隊更需要他掌舵。他不是對誰不放心,他認為,現實中連長進修比他合適,他留在連隊比連長合適。

四月,應是萬物吐綠,大地複蘇。可在塞北高原,仍然是乍暖還寒。

王鵬飛正和戰士們整理菜地,通信處來電話讓他去開會。

王鵬飛撣撣身上的灰土,捋了兩下頭發,然後向一排長交待了幾句,就徑直向司令部辦公樓走去。

會上通信處處長講評了第一季度值勤分隊的情況,後又講了馬上要落實的幾件事。專門對王鵬飛說:“內蒙的通信線路近年損壞嚴重,有的電線杆被水衝倒了,有的線擔也掉了。有些地段的電纜被老鼠咬得很厲害,經請示司令部領導,那個區域的線路要進行全麵維修,你回去準備一下,盡快帶隊出發。”

施工地點是在內蒙古的西部百餘公裏的地段上,無邊無際的沙漠和鹽堿,重疊的峰巒和縱橫的溝壑,是這裏的主要地理結構。沒有人類和炊煙,除偶然遇到動物的一些糞便外,就是漫天的風沙和難忍的孤獨。

有的地段卡車開不動,近十米長的油杆就要人抬肩扛,經烈日烘烤後的油杆滋滋冒油,把官兵們緊貼的那張臉都烤糊了,但他們都全然不顧。因為他們看到的王指導員也有著和他們同樣一張烤糊的臉,其他官兵多是兩人抬一根,而他總是一人扛一根,你說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由於沒有人煙,官兵的飲水就成了很大問題,若偶遇一條小河溝,他們就像見到甘泉一樣歡天喜歡地,麵對又鹹又臭的溝水,讓人聞著都惡心,但他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無論怎麼說,有水就比沒水強,反正也比渴死好受,戰士們就爭相喝了,誰知越喝越渴,越渴越喝,直喝得口澀嘴麻,肚子發鼓。

但見那一排排虔誠的電線杆,那默默無聞埋在地下的電纜,卻無止境地經曆著歲月的剝蝕。正是它們才構成了與首都北京及祖國各地的通信聯絡,年複一年,不知疲倦。看到這些,官兵們又由衷地升騰起一種興奮和喜悅。

剛施工那幾天,血氣方剛的戰士們,情緒激昂,幹起活來勁頭十足。還時不時為有個把野兔和山羊光臨而歡呼不已。但人畢竟是肉長的,他們離開沙漠、鹽堿,又轉戰峰巒、溝壑,場場都是硬仗。官兵們有的身上脫了皮、掉了肉,有的腳上手上磨出了血泡,有的一經躺下就不願再起,他們確實吃不消了。

也真難怪,且不說風吹日曬,光就在亂石叢生的山地裏挖15米深的電纜溝,就足以夠他們招架的。趙小槐幹了三天就頂不住了,他想起了王鵬飛說過的話,錦旗和榮譽不是吹出來的,施工是個苦差事,唯有鋼筋鐵骨般的士兵才能承受。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弱者,他仍然咬牙堅持著挖電纜溝。但不知是鎬頭不願與他配合,還是石頭太多太硬,反正常常是一鎬下去,地冒火星,眼冒金星,半天也隻能挖個膝蓋深的坑。

趙小槐偷覷一眼王鵬飛,隻見他光著膀,雙臂揚著鎬,不慌不忙地一下接一下地刨在石縫間,不到一個上午,就挖了10多米。趙小槐自愧弗如,放下鎬找指導員取經。

王鵬飛揮揮手,把大家聚到一起說:

“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挖電纜溝也是這樣,不能隻顧用猛勁兒。一要穩,二要準。穩,就是有耐心、有恒心,不急不躁。準,就是選準突破口,因地施鎬。”

王鵬飛作了示範,又抹一把汗接著說:“當年咱們連有個雷鋒式戰士,叫崔勁鬆,身高雖然隻有一米六,但人結實得就像尊鐵塔,困難見了他都繞著走。唐山地震時,他的母親和兩個妹妹都遇難了,當時他正在野外參加國防施工。噩耗傳來,他悲痛欲絕。但他化悲痛為力量,把淚水咽進肚裏,每天挖電纜溝40餘米,被官兵們譽為‘小金剛鑽’。他的事跡感動了大家,官兵們齊心協力,比原計劃提前兩個月完成施工任務。為此,崔勁鬆被軍區評為‘硬骨頭戰士’榮譽稱號,連隊也榮立集體一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