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一樣嗎?”仍舊是成年人的聲音,稍微有點尖,聽上去怪怪的。但吳小四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麵,心想小明既然是鬼魂,說不定會知道一些自己無法知道的事情,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他先問清楚也好,於是問道:“你知不知道是誰殺了曹睿?”
“別墅主人。”小明毫不遲疑地回答。吳小四反倒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問:“為什麼?”
“你們不該住在這兒的,你們冒犯了他,必須受到懲罰。”
“可是……我們也是被迫才在這住的呀!”從吳小四無辜的表情就可看出,他心中充滿了委屈和無奈,卻又無處發泄。對小明口中的別墅主人,殺害好朋友的凶手,他是既恨又怕,更重要的是,他對這個別墅主人一無所知。上次在夢中,他剛準備向小明打聽此人的情況就醒了,這次一定要抓住機會。不料,就在他打算開口詢問別墅主人底細之際,小明搶在前頭問了一個他無法忽略和拒絕回答的問題,“你喜歡那個女孩,你希望你跟她誰留下,誰離開?”
吳小四呆住,顫聲問:“什麼意思?”
小明卻不說話了。這件事關係重大,而吳小四已經大致覺察出這句話的意思,既然人家不說,他隻好主動道出心中的懷疑,“你是不是說,我們兩個人隻有一個人能下山?”
“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吳小四幾乎失控地叫起來,但小明不為所動。他沒辦法,隻好暗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來控製情緒,然後用極為誠懇的態度說,“小明,我的好兄弟,你既然知道這件事,就一定有辦法阻止對吧,你可一定要幫我,現在全指望你了。”
小明沉默了好長時間,才低聲說道:“如果你一心放棄自己,我也沒辦法幫你。”
吳小四怔怔地看了他半天,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需要你選擇的時候,你隻要按心裏所想的,做出選擇就行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吳小四的視線就開始模糊了,眼前好像蒙了一層化不開的濃霧,意識也不再清晰,這種狀態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他全無感覺。當意識再次恢複過來的時候,他已從夢中醒來了。
他眯著眼朝窗戶看去,窗外一片大亮,看上去正值中午,一個人影斜著身子坐在窗台上,臉朝著外麵,由於逆光,看不清楚他的臉,吳小四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是朱宇,感到很奇怪,說:“你怎麼在這坐著,幾點了?”
“2點半,我在這坐著是為了陪你。”
“陪我?”吳小四十分吃驚。
“不是你們說的嗎?任何時候都不要一個人行動,我當然不能讓你自己在這睡覺,那多危險。本來吃午飯時想叫你起來的,看你睡這麼香就沒叫,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做,就坐在這等你自然醒好了。”說完,他換了副很奇怪的表情盯著吳小四的臉看,吳小四被看得不自在,一隻手摸著臉說:“你老看我幹什麼?”
“你早晨……是不是做什麼夢了?”
吳小四怔住。
可能是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朱宇進一步解釋道:“你知不知道,你早晨說夢話了,說了好多,我就是被你的夢話吵醒的。”
“不會吧?!”吳小四兩眼瞪得像銅鈴一樣,“我說什麼了?”
“說了好多怪話,你自己難道不記得了?”
吳小四當然記得,他隻是不敢相信這又是一次夢中的經曆,隨之而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夢中,小明對他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
“小四,我聽你說的那些夢話有點不對勁,到底怎麼回事?”朱宇用探尋的眼光望著他,好像在等他解釋。可他如何解釋?他自己也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是做了一個怪夢,沒有什麼。”他隻能這麼說。
這顯然不是一個讓人信服的解釋,但朱宇並沒表現出懷疑,隻是盯著他,用很認真的口吻說:“從你說的夢話我差不多猜到你夢到了什麼。我剛才坐在這兒一直在想,如果換作是我,我會怎麼選擇呢?”
6
選擇往往是殘酷的,但起碼還有得選,在你舍棄一樣東西的同時,還能得到另一樣東西作為補償。最可怕的是結果已經決定好了,你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下午,吳小四與蔣小亭一起出去砍柴--活是他一個人幹的,蔣小亭隻是陪同,為的是避免他一個人出門遇到什麼意外。本來他更應該跟朱宇一起砍柴的,但蔣小亭認為必須得有一個男人留在別墅保護兩個姑娘。最近她在這些事情上總是十分細心,這是好事,麵對現下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無論怎樣嚴密的防範行為都不算過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到底能堅持多久?下一次危險事件又將在什麼時候到來?
沒有人知道,每個人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待著。說得嚴重一點,這是生存還是毀滅的問題。
砍柴回來,兩人一起上到二樓,剛走出樓梯就聽見走道裏側傳出口琴的聲音,又是那首《送別》!吳小四心頭一緊:不會又跟那天發生的事一模一樣吧?正要衝過去看個究竟,琴聲忽然停了,朱宇的聲音響了起來,“對,就是這樣吹,你要多練習,熟記每個氣孔的位置和應該吸氣還是呼氣……”
吳小四鬆了口氣,他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果然,跟朱宇學吹口琴的人正是周雪,地點是她住的房間,鄧芳芳也在裏頭。大家互相打過招呼後,蔣小亭看了看手表,說:“時候不早了,柴也砍來了,咱們下樓做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