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都錯了,凶手真的就藏在這裏……”從三樓下去的途中,蔣小亭壓低了聲音說道,吳小四聽見後馬上站住了,睜大眼睛看著她。
“這不可能,我們不是裏裏外外檢查兩遍了嗎?沒有一間屋裏有人,也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蔣小亭搖搖頭,不吭聲了。下到底樓的時候,吳小四忽然站住,望著手中的燭火喃喃地說道:“你說,曹睿的後事怎麼處理?”
“這個……跟沈川一樣先找個地方埋了吧,沒有別的辦法。”
吳小四沉默不語,一想到昨天還能說會笑的好友今天成了一個死人,並即將“入土為安”,從此陰陽相隔,再也無法相見,他的心就一陣停跳般抽搐,手足發涼。他一邊走路一邊訥訥地說:“這是我第一次感覺自己離死亡這麼近,我們七個人來的,現在有兩個回不去了,不知道接下來又會是誰。”
“別說喪氣話。”蔣小亭看了他一眼,以低沉的語調說,“我相信事在人為,殺害曹睿的不也是人嗎?為什麼他一定會打敗我們?我們還有五個人呢,對自己要有信心!”
果然是情急見智,麵對眼下這種環境,她居然還能如此冷靜。吳小四感歎不已,同時自己也受到影響,消極的情緒一點點消失,冷靜下來。這時候,蔣小亭又開口了,“你說,凶手特意將曹睿的屍首弄到別墅裏來,到底為了什麼?會不會是想警告我們?”
“我也這麼想。”吳小四用力點了點頭,歎道,“他的意思是讓我們離開,不然就跟曹睿一個下場。可是我們又不能走,走才真的是必死無疑。”
蔣小亭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被吳小四搶在前頭,他說:“先別討論這些了,等處理完曹睿的後事,一切再作打算吧。”
“還有,”吳小四剛邁步,忽然又停下來,遲疑地說,“我想……請你好好照看周雪,算是幫我也行,你也看出來了,她最近情緒很不穩定,我……說實話,我有點不放心。”
“放心吧。”蔣小亭鄭重地點了點頭。
曹睿的屍體當晚就下葬了,同樣埋在別墅大門外那片鬆樹林裏,與沈川的墳相隔不遠。不過埋葬他的時候,吳小四的心情與當日埋葬沈川時完全不同了。沈川畢竟跟他不熟,又是情敵,沈川的死勾不起他多少悲傷,而曹睿可是他大學三年處得最好的朋友。這次活動他本來因為周雪是不想參加的,是曹睿私自替他報了名,硬把他勸來,如今自己還活著,這個好朋友卻永遠不在了……巨大的悲痛如潮水般衝擊著吳小四心靈的堤壩,差一點就衝垮了他,不過他最終還是硬撐著完成了埋葬的任務。他要親手送這位好朋友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其時,明月正圓,寒風刺骨,可是吳小四心想,這些曹睿都感受不到了,這世界上一切好東西和壞東西都不再和他有任何關係,這就是死亡。他望著曹睿的墳堆,內心除了悲痛,不免也有了一種淒涼的感慨。每個人都怕死,但是隻有近距離麵對死亡的人,才能真正了解死亡的殘酷與可怕。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就是挖地三尺,咱們也要把凶手找出來!”朱宇仰頭望著窗外慘淡的月色,恨恨地說道。
吳小四歎息著說:“話是這麼說,但你知道凶手在什麼地方嗎?上哪兒去找他?”
“所以咱們就坐在這裏等死?”
“不能這麼說,”曆經痛苦的吳小四此時變得十分冷靜,“隻要我們把防範工作做好,我想沒有人能把我們怎麼樣。”
“是嗎?我可沒你這麼樂觀。”朱宇撇了撇嘴說。
“這好像不符合你平時的性格吧。”
“你不知道我壓力多大,”朱宇往上抬了抬身子,一邊咂吧著嘴,望著窗外的夜色,看上去一副對任何事情都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從他的眼神中,吳小四自認看出了兩種情緒--落寞和擔憂。
朱宇忽然歎了口氣,垂下頭來,一隻手摸著腦後的頭發,說道:“我不是在為我自己擔心,你明白不明白,我要保護我女人的安全,不能讓她出一點差錯,假如你是我你也會是這個樣子,你信不信?”
“我當然信。我不是你,但我跟你一樣。”吳小四對他勉強一笑,“你別忘了,這裏也有我喜歡的人。”
朱宇也笑起來,“這話要是讓她聽見,一定很感動。”
吳小四用鼻音哼了一聲,沒有就這個話題說下去。
接著他們聊起有關曹睿死因方麵的話題,道出各自的看法,後來話越說越少,直到房間裏響起一個人輕微的鼾聲,是朱宇的,他到底還是先睡著了。吳小四卻一直在床上躺到窗外天色放亮,才稍微有一點困意。不料剛閉上眼睛,就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他立即抬起頭望去,當他看清站在門外的是誰時,腦中昏昏沉沉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了,他呼啦一下子坐起來,驚叫,“小明?”
來人正是小明--說確切一點,這次吳小四看到的仍是一個迷蒙的影子,隻是從裝束和氣質上看起來很像他幼年時的夥伴小明。像上次一樣,他的臉還是宛如被一團迷霧所遮蓋,不過吳小四相信他一定是小明,人的衣著裝扮可以模仿,氣質卻是改變不了的。
小明沒有說話,直愣愣地站在門外,像一團霧。
這一回吳小四竟然難得地清醒,想起上次的“夢境”,便急忙問他,“能不能告訴我,我這是在夢中還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