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獵獵的風吹過我的臉頰，有一種砭骨的寒，我緊了緊身上的白色狐裘。這種狐裘實屬罕見，當年在大明宮見的時候，還是突厥使臣帶來的貢物，當時皇兄寶貝得緊，一根指頭都不肯讓我碰一下。為了這事，我不知暗地裏叫了他多少次“小氣鬼”。“可敦，起風了，我們回去吧。”一旁的默兒突然道。默兒是服侍我的丫頭，是個不折不扣的柔然姑娘。她的眼睛大大的，像極了芙蓉園裏帶著朝露的杏花，那股靈動勁，是我們長安姑娘所沒有的。每次看到她，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辰依，因為她每次見到我，都會大老遠叫著“姑姑”跑來，一雙水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我，可憐巴巴的抓著我的手“姑姑，父皇又罰我抄書了。”我不禁揚起了嘴角。
“可敦，再不走，您可又要咳嗽了。”默兒崛起小嘴望向我。“這麼大的風，今年的初雪怕是要到了。”我轉頭看向她“默兒，你去過長安嗎？”“長安？”她搖搖頭“奴婢沒去過，不過可敦您剛來的時候，夢裏總是念著長安，長安是哪裏啊，比我們柔然還美嗎？”我笑著摸摸她的頭“長安啊，沒有大漠，沒有草原，沒有氈帳，沒有羊群，不過那是我的家，我在那裏長大。在我心裏，沒有比長安更美的地方了。長安有的朱雀街，大明宮，芙蓉園。上元節的時候，街上到處都是商販，番邦雲集。他們有烏孫的，有龜茲的，有回鶻的，還有柔然的。”頓了頓，我開始劇烈的咳嗽，一陣陣痛楚傳來，我瑟縮著取出帕子堵住嘴角。默兒著急地要來攙我，我推開她，“大街小巷都是花燈，還可以在鍾樓看到煙花，真的是很美。”我喃喃地說。“可敦，奴婢送您回去吧。”默兒帶著哭腔道。那帕子上，點點猩紅，如芙蓉園裏盛開的臘梅。眼前一黑，我倒在一雙手臂中。“長安，城瑾，帶我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