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妮娜含著淚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隻剩七分鍾了!新的恐懼又攫住了她。她忙抬手擦幹眼睛,抓起她一套閱兵的製服穿上。現在,不管什麼情況,遲到是不可饒恕的,她忙扣上棉上衣的紐扣。
穿好衣服,梳洗完畢,她的心繼續探察罪惡的神秘,就像一個好奇的孩子拿著一根棍子戳進蛇洞一樣。不管她從哪個角度去探察,總逃不過憤怒的一口。
順其自然吧,被“鋤奸團”的觸須抓住了,都是無法說清楚的。這裏每一個組織的名字都讓人痛恨,人人惟恐避之不及。“鋤奸團”,顧名思義,“處死奸細和間諜”,這是個汙穢的名字,一個與墳墓相關的詞,一句死神的咒語。人們在辦公室裏聊天時,沒人敢提到它。特別讓人膽寒的是它的二司,它是這個可惡組織中負責刑罰和死刑的部門,是恐怖組織中的恐怖中心,誰想到它都會毛骨悚然。
二司的司長羅莎·克拉勃是這個恐怖中心的策劃者和執行者,是個陰險毒辣的女人!關於她有不少讓人難以置信的傳聞,塔吉妮娜白天聽到她的名字都感到害怕,更不用說晚上了。
聽說,克拉勃決不容許拷訓犯人的現場沒有她。她在辦公室裏有一件血跡斑斑的工作服和一把輕便折凳,隻要她穿上那件工作服,拿著小凳急急忙忙地走向地下室時,就連“鋤奸團”內部的工作人員都嚇得發抖。每當這時,人們不是馬上埋下頭去看文件,就是轉過身來默默地劃著十字,直到有人說她回她辦公室去了。
還有人說,在審訊室裏,她常拿著她的輕便折凳,坐在倒吊著的犯人腦袋的桌邊,眼盯著受刑人,對著執刑人命令道:上“一號”,上“十號”或上“二十五號”,而執刑人都按照她的命令變換著刑法。在她眼裏,各種刑具就如同廚房中的調料一樣,根據犯人的眼神變化,相應地變換著刑具,說“現在36號”或“現在64號”同時詢問著一些東西。軟硬兼施是她的拿手好戲,指揮上刑的是她,進行哄勸的也是她。每當她看到犯人流露出膽怯和哀求的目光時,她便一改常態,慢聲細語地進行誘供:“哦,我的寶貝。你說吧,親愛的,隻要你把它說出來,就不再受苦了。看,他們把你打成什麼樣子。孩子,我真替你難過啊。
說吧,我敢保證,隻要你講出來就一切都沒事了。我會像你的母親愛護你,在你身邊為你消除痛苦。我已經為你準備好鬆軟和暖和的床鋪,你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麵,再也不會有痛苦了。說吧,我的寶貝。隻要你一張口,什麼都好了,再也不會受苦了。”如果她看見受刑人仍然堅強不屈,她的臉色立馬就變,冷酷立刻布滿全臉:“你太傻了,太傻了。看來這種的痛苦你覺得還夠,遠遠不夠!你不相信我,我的小鴿子?想嚐點新鮮的,是不是?你娘我這裏東西多得很。你不相信嗎?那好,給你來點絕的,上‘八十七’號!”她可以眼睛一眨不眨地坐在那兒,看著執刑人更換形具,加大力度,變換部位,直到懸掛在刑具上的生命慢慢地消失。
但是聽說,很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般說來,到了“鋤奸團”經曆痛苦旅程的,少有走到頭的。變換了幾種刑具,犯人肯定就吃不消了。這時,隻要再加上柔聲的勸說,人們總是會癱下來的。羅莎·克拉勃這種引起犯人對母親的想念、熔化鐵石心腸的作法,效果是男人的粗言惡語難以相比的。
等到犯人供認後,拉克動往往就端起她的輕便折凳,走過地下室的通道,返回辦公室,脫去她那件血跡斑斑的工作服,完成了她的一件任務。也隻有在這時候,陰森恐怖地下室的恐怖才會告一段落。
塔吉妮娜被這些想法嚇得全身冰冷,她又看了手表,還剩四分鍾了。她整理了一下製服,瞥了一眼玻璃中蒼白的臉,轉身,說了聲,永別了,親愛的,熟悉的小屋。她還能回來嗎?
她心情沉重地順著走廊走到電梯門口,按了一下門邊的電鈴。
電梯門開了,她挺了挺胸脯,揚起下巴,走進了電梯,就好像走上了斷頭台一樣。
“上八樓“她對開電梯的服務員說,轉身麵對門口,在裏麵,她想起了自兒時到現在沒用過的一句話:“上帝保佑,上帝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