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姨娘隻你一個女兒,若你驟然遠去可會思念?何氏讓你前來本是為了承恩公府前程,你卻一絲不顧反要進宮,你進了宮倒是撇的幹淨,但你姨娘身為妾室,日後幾十年都要在何氏身旁日日請安服侍,若因你牽連,暗地受了非難折辱你可能照料?可會理會?”念語語氣雖平靜,但隻從她難得的對一幾乎陌生之人說了這麼長一串便也能看得出,心裏不會像麵上般淡然。
靜蓮麵色漲得通紅,但喏喏半晌後卻依然未發一言,顯然是從不曾考慮過這些。
靜嫻看著念語知她是想起了自己往事,便又轉頭看向了靜蓮:“回去告訴父親,他若修補前朝古籍的事幹煩了自可上書告老,清檀的親事我也不會理會,盛京凡是有些臉麵的人家就沒有敢與清檀結親的,讓何氏不然去就找清寒人家的女兒,不然就讓清檀孤家寡人一輩子。若想好好的,便最好都安生些,比什麼都強。”
靜蓮俯身答應,靜嫻頓了頓便又接著開口:“至於你,回去好好想想,若是當真還想做女官,便去找父親改了名吧。”
若是入了宮當差,便自然不能再頂著這犯忌的“靜”字了,靜蓮自是能聽出這話裏的意思,但這時聽到麵上似乎卻似乎也並不那般欣喜,神情有些恍惚的謝了恩,起身而出。
看著靜蓮的背影,念語沉默一陣,忽的開了口,如歎息一般:“她還是會進來的。”
“是。”靜嫻也帶著絲趣味的笑意,讚同的點了點頭,開口道:“她眼裏的野心遮都遮不住了,不是一個姨娘便消得了的。”
念語扭頭看著她,似是責怪:“你倒是還覺有趣的很?”
“是挺有趣,原先隻以為她所求也隻不過是想嫁個好人家,卻未想到竟是為了權!”靜嫻笑著搖了搖頭:“若是有這般野心的女人更多些,怕也輪不到我來稱帝了。”
念語抿了抿唇:“若隻是為了當女官便罷了,可她怎麼說也是公門之女,又是你的血親的姊妹,都舍了富貴日子進宮做伺候的活計,所圖又豈會那般簡單?”
“你是說……。”靜嫻一陣猶疑。
念語點頭:“你未誕皇嗣,這麼多年過去,大勢已定,總有人會惦念著你百年之後了。”
“我原本想著若是煙兒可以,便將帝位傳給她,也算名正言順,隻可惜此時看來她卻當真無意於此,柔婉便更不必說,幼時本還算是活潑的性子,如今卻是真讓她母妃教的又柔又婉了!”
想到了如今也不曾嫁人,卻依然寡言少語的煙兒,與早已尚了黃宏幼子黃君正為駙馬,隻一心想過伉儷情深小日子的柔婉,靜嫻歎息一聲,麵帶沉吟,想了半晌似是無果,便也幹脆攤了攤手:“罷了,雖說現在看來輕浮了些,說不得日後會有長進也未可知,若這靜蓮當真有本事,這皇位便是傳給她又有何不可?還算與我連著血緣呢。”
念語皺了皺眉頭,有些猶疑:“你就從未想過,自己生一孩子?不論男女,都總能繼了你的帝位。”
沉默一陣,靜嫻忽的遣退了周遭宮人,看著念語慢慢開了口:“其實,我此時已有了身孕。”
念語猛然睜大了眼睛,雙唇顫動,過了半晌才不可置信般忽的問道:“什麼?你,多久,誰的?”
“應是布哲希克,前幾日剛得知,已有了兩月,今日便正想與你說。”靜嫻搖了搖頭:“年前我停了係統中的藥,便已料到了說不得會有這麼一日。”
“兩月前……難怪你那陣子忽的日日輪著召各色男寵了,便是為了不暴露父親是誰?”
靜嫻點頭:“隻願這孩子生下了是黑眸子,否則便真是做了無用功,想蓋也蓋不住了。”
雖然先前剛說過讓靜嫻產子的話,但得知靜嫻此時已真的有孕消息的念語麵上依然還是難掩震驚,從前從未仔細考慮的問題也一股腦冒了出來,慌忙問道:“怎的這般倉促?十月懷胎,一朝誕子,你可沒法子生幾個出來擇優而立,可萬一你這孩子也不是為帝之才呢?難道也要勉強將他扶上帝位?若她不能稱帝,等你百年之後,新帝又可會容得下她?到那時他要如何?更莫提說不得還會是個眾人眼中碧眼異族!”
“莫著急,這些我都想過,好在是已快到冬日,穿上衣服倒也不顯,等到遮不住了,我便稱病去行宮住上幾個月,等得孩子生下了再回來,有係統在,倒也不至於因產子要了性命。”靜嫻安撫的笑著,輕拍了念語手背,調笑般說道:“隻可惜你如今也依舊不願男人近身,否則若你能生下孩子,不論父親是誰,我定都會如視己出,把帝位也傳了她!”